尾巴是狐狸力量的源泉,尤其是对羽衣狐这样通过转生来攫取更多力量的妖怪,少一条尾巴,她就少一部分妖力,只有妖力足够她才能剩下鵺,生肝补充的力量只是附加部分,天生天养的强大妖力才是根源。
伊尔迷的举动差点就让她活生生失去孩子,身为一个疯狂的母亲,她能饶了伊尔迷吗?
“她每转生一次力量就会更大。”多一个人怼羽衣狐,就多一分杀掉她的可能性,身为存活已久的大妖怪,羽衣狐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她不会去招惹比她更加强大的妖怪,比如当年统领西国的犬大将,又或者是杀不死的恶罗王,事实上,在东洋境内,比她力量强的妖怪并不多,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她以自己大妖怪的实力招揽了很多京妖怪,在腹中孕育的鵺又有一大批追随者,两股实力汇聚在一起,足够她称霸一方,当年奴良滑瓢同花开院秀元联手杀死羽衣狐,很难说其中没有运气的成分,要知道,真拼实力,他们不一定能干的过老妖怪。
“弥弥切丸以及花开院家的封印,这是当年杀死羽衣狐的两大关键因素。”奴良滑瓢总结道,“但今次转生,羽衣狐的力量只会更加强大,就连我都不能确定能否再一次杀死她。”
“花开院家是芦屋道满的后人,由他们来对付安倍晴明,倒也说得通。”
伊尔迷听奴良滑瓢的话,忍不住开口:“花开院并非芦屋道满的后人。”他觉得自己要澄清历史真相,“准确来说,他是芦屋道满的远亲,在阴阳寮修习同一支咒术。”他看对面的老头有点惊讶,多做一次解释,“我认识第一代秀元是个优秀的阴阳师。”最后补充一句,“他和安倍晴明关系不错。”
“是吗?”老头的声音干巴巴的,就像他脸上的褶子皮,伊尔迷将其形容为知晓历史真相的幻灭感,就算他活在假的平安京,也不能一个人烦恼。
身为一个高贵的仙女,只有他洗脑别人的份,绝对不像后世的历史记载妥协!
“我认识的安倍晴明是平安京的守护者。”开了头,后面的一切便顺理成章起来,将他所熟知的平安京说给另外一个人听,“葛叶,我是说羽衣狐,是安倍晴明的母亲,但是很多年前便回到了天狐的森林,当然,也有人说她死了,但这不重要。”语速变快,将叙事重点放在安倍晴明身上,“安倍晴明和源博雅的关系很好,据说还保护过京都很多次,和有的妖怪是朋友,也有一大堆SR愿意当他的式神,总而言之,在妖怪中他混得不错,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接近于平等而不是高高在上的驱使。”
奴良滑瓢和伊尔迷面面相觑,呈现痴呆状,他大概怀疑自己读了假的历史。
伊尔迷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他对系统说:“你说,我和他讲这么多有什么用?”就算安利成功,好像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啊!唯一的改变大概就是让另外一个人也怀疑自己的认知?这有什么意思啊!
系统回他:“你也知道啊。”他顿了一下,难得给了伊尔迷靠谱的建议,“我看你现在有两个方法,一个是用百鬼夜行卷召唤一个平安京时代的妖怪出来问问,另一个就是干脆到京都把任务办了。”声音冷酷的不得了,“别挣扎了,你就住在假的平安京,问再多妖怪也不会改变。”
伊尔迷的心像被东北风吹过,拔凉拔凉的。
“还是去京都吧。”他无奈像现实妥协,看样子,只能带着满肚子疑问直接和羽衣狐怼了,这真不符合他的作风。
他可不觉得自己随便撕开百鬼夜行卷召唤一个妖怪出来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巴卫和奴良滑瓢都说传说中的安倍晴明是妖怪之主,要找个知道真相的,多半只能选择称霸一方的SSR级别大妖怪,如果真召唤个大妖怪出来就为了问这事儿,伊尔迷觉得很不值,但要找小妖怪,10个都不一定能说出只言片语,事情好像就只能这么耗着了。
小仙女在心中第10086次后悔,的场静司给的钱少了,他就应该要九位数的酬劳。
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这幅老胳膊老腿,还能杀的了羽衣狐吗?”伊尔迷看走眼了,年轻的奴良滑瓢很有主角相,但是年老的橘子皮一看就是个定点外挂,主角实力不够时提供指导的那种。
“我不行,但我的孙子也许可以。”谈到自家小辈,老年人脸上浮现骄傲与疼爱交织的神色,“他被我送到远野修行,一旦完成,便会前往京都。”
哦豁,这待遇,一听就是主角啊!
而且是升级流的主角。
“是吗?”虽然为滑头鬼之孙盖章主角身份,但伊尔迷面上还是一派不动声色,仿佛在观望什么,又像是在思考什么,他的面无表情很能蒙住人,除非和他相处久了知道那是习惯性面瘫,否则便很容易被解读为高深莫测,对强者来说,被过分解读是一件很常见的事。
“那我就先去京都等你了。”他抬头,深深地深深地看奴良滑瓢一眼,仿佛确定老家伙会不安分,跟在孙子背后偷偷摸摸进入京都一样。
伊尔迷放下杯子,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了,在奴良滑瓢这里,他依旧没有得到有用信息,只是让他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住在假的平安京这一事实。
“对了。”坐在原地不想起身的老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拉开门背对他的伊尔迷问道,“你带来的那个孩子,和你是什么关系?”他原本想说是儿子或者孙子,但像伊尔迷这样的男人,他实在想不到他会和谁结婚生子,无论对人类还是妖怪都很正常的繁衍行为,放在他身上却格格不入。
没人能想象,谁有资格与此人并肩而行,就算对他了解不多的奴良滑瓢也是一样,伊尔迷这男人,天生就与□□绝缘。
“是弟弟。”头也没回,声音轻飘飘的,随时都能融化在暖洋洋的阳光里。
柯特是他最爱的弟弟,之一。
原来他也有亲人,老头听见门“哐——”的一声被合上,心头竟然涌上了古怪的想法,嘿,说实话,他还以为那小子是天生天养的,就和恶罗王一样。
“走了,柯特。”伊尔迷走到前厅,柯特并没有参与他与奴良滑瓢的会面,而是被当做小孩子安置在前厅,有毛倡妓在那里招待他,若菜妈妈则为她眼中可爱的小女孩儿送上点心,居住在本家的小妖怪围在柯特左右,大概是想与他一起玩,但谁知道小孩儿一点面子都不给,全程一言不发,就好像没有生命的玩偶,让活力满满的小妖怪们都失去了兴致。
和陆生少爷完全不一样,毛倡妓用端茶水的盘子遮掩住自己下半张脸,她脑海中回忆起奴良陆生小时候的模样,天天听他爷爷讲属于滑头鬼的勇武传,然后做做恶作剧什么的,那时候的奴良陆生是一个非常调皮的小孩子,和安静的柯特是两个极端。
“是,大哥。”伊尔迷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就好像玩偶被注入了灵魂,眼神一下子灵动起来,脚下的高木屐没有影响柯特的速度,毛倡妓就感觉有股风在她面前拂过,端坐在软垫上的小孩子便出现在了院落中。
奇怪?她想到,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以她的目力竟然无法观测。
“直接去京都吧,柯特。”他摸摸小孩儿的妹妹头,发丝细软,保养得当,比小仙女的秀发就差一咪咪,“对你来说,会是个不错的训练场。”在说这话时,他声音中染上了愉悦之意,这对伊尔迷来说,大概是唯一一个好消息,“如果情况所迫,我允许你用念。”他将手撤离柯特的脑袋,“但是时机要我来决定。”
这是一个信号,昭示着他们可能遇到的危险,伊尔迷亲自领教过羽衣狐的实力,虽然不至于说是杠不过她,但暴怒母亲的战斗力确实可观,杀她不是一件容易事儿,需要伊尔迷出不少力。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开外挂,须佐能乎一出,绝对没有妖怪能活着出京都,再不济他还可以召唤陨石将羽衣狐和她的二条城夷为平地,论开外挂的水平,小仙女怕谁啊。
但他并不希望这样,伊尔迷得说,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被封念一个月不成问题,找块坚实的土地刨开,挖洞,躺进去,再用泥土把自己给埋了,他能就这样安稳睡一个月。
但伊尔迷没法这么做,现在的他不仅仅是他,他还是柯特的大哥,即使能让小孩儿自己在异世界生存半年,但等到他过来,这件事情就不应该再发生第二遍。
让柯特离开自己的视线,他都寝食难安。
就像是亚露嘉,在他确定对方有足够自保能力前,伊尔迷就像是看护小鸡仔的母鸡,到哪里都把那孩子带上,唯一能够安全托付的对象是西索,因为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的同伴关系,虽然那是个变态,但可以让他帮自己做很多事。
微妙的信任,很难想象这会存在于伊尔迷和西索之间,要知道,在常人眼中,他们都是变态。
最多只是,变态的方向不一样而已。
“你对柯特保护过度了。”系统指出,“就跟亚露嘉或者奇犽一样,你对弟弟们,保护的欲望过于旺盛。”
“因为他们都不够让我安心。”伊尔迷说,“你不知道孩子有多容易夭折,他们又和糜稽不一样,揍敌客永远是最安全的堡垒,但除了糜稽,其他人一年中很难在揍敌客家呆超过50天。”
一个控制欲过强的大哥,因为安全,他送了奇犽一根念针,至于亚露嘉已经成长到了伊尔迷觉得放心,可以不用多去看管的地步,拿尼加是他安全的保障。
柯特还不是时候,伊尔迷对自己说,还要再看看,再看看才行。
柯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但他却没有害怕,只是多拿了几枚特质的微型炸弹,自从第一次穿越之后,伊尔迷总会带上几张揍敌客特制的微型炸弹设计图,念针控制的技术工作者帮他组装,前些日子才出产第一批。别小看这几枚炸弹,虽然是科学进步的产物,和妖魔鬼怪一点都不搭,但杀伤力是实打实的,只要柯特能把炸弹敲在妖怪身上,就算羽衣狐那等级的也会被炸成残血,糜稽特制揍敌客牌炸弹,效果杠杠的。
两人上了开往京都的JR,甚至还在车上吃了份车站便当,从伊尔迷与柯特身上永远感觉不到大战在即的紧迫感,这可能与他们的职业有关,杀手不比勇者,遇事比起热血沸腾,更需要冷静。
而且,只要大哥在身边,就不会害怕,柯特用筷子戳白米饭中间的梅子,梅子周围的饭粒被染红,像是少女的丹蔻,比血的颜色要浅薄多了。
一场严酷的训练,他要做的是磨练实力,弥补弱点,克服缺点,让大哥看见自己的进步。柯特将米饭戳出了一个洞,黑色的瞳孔锁定那颗红梅,他在想什么,又或者他只是在单纯地发呆。
其他的都不需要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