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ch点点头,也许是因为有人陪着,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紧张了,“她已经进去快一个小时了。”
“那还有的好等呢。”女人咯咯笑起来,她的英语并不是很好,Hotch推测她应该是来自亚洲的移民,“女人生孩子,哪个不得好长时间,您的夫人可真是好命,不像我家那个,快生了还不见人影。”她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慢慢坐在等待的椅子上。
她的肚子大得着实有些吓人,Hotch下意识搀扶了一把免得她栽倒在地上,得到了女人娇娇怯怯的一声谢谢。
“您的夫人一定很幸福……”女人轻轻说着解下自己的围巾握在手上,她的脖子上有一丝红线,正宛如活物般起伏不定地舞动着,不过Hotch正忙着抻头去听产房里的动静,根本没注意她。
女人不再说话,垂着头一下一下摸着肚子,嘴角缓缓露出一个娇媚的微笑。
“Mr.Hoter?”产房的门突然打开,护士匆匆忙忙走了出来。
“我是。”Hotch赶忙迎了上去。
“您的夫人现在比较危险,有可能会……”护士深吸一口气把后面的话说完,如果可以没有人愿意告诉这个满心期待新生命的爸爸他的妻子和孩子现在生死一线,再没有比这更加残忍的事情了。
同时她心里也有些奇怪,这位夫人推进产房之前检查过,一切正常身体健康,几乎没有任何会导致难产的征兆出现,却不知为何在五分钟前婴儿突然被卡在了产道中央上不来下不去,简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婴儿硬塞回去一样。
“请一定…救救Haley…他们……”Hotch颤抖着嗓音,靠住墙才勉强站稳。
产房的大门关上了,这个可怜的男人滑坐在墙边,脸埋在膝盖间,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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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巫琮看着路过的医院一顿,突然喊了一声,不等车停稳便匆匆推开车门跑了出去。
“阿郎,窗户。”丹砂趴在巫琮怀里小声提醒道,她还没太睡醒,困得直打呵欠。
走楼梯显然是来不及了,巫琮给自己拍了一张敛息符,从窗户边翻出去借了个力,一跃跳到了四楼空调外机上,一墙之隔的孕妇显然已经是精疲力尽,肚子里的孩子更是奄奄一息。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血腥腐臭的气息,这种味道,又是在产房外头,除了产鬼也没什么别的可能性了。
巫琮从口袋里拿出符笔,悬空为纸点血做墨,猩红的液体在空气中宛如烟气蜿蜒,随着符笔流动逐渐镀上一层白光,笔画流畅墨断而气连,收笔之时笔尖一抬,成型的符咒便当真如烟般顺着空调外机流淌了进去,霎时间空气中凝着的血气为之一清。
紧接着,隔壁的窗户碎裂,一个身材娇小腹大如斗的女人跳了下来,身形轻盈随风而动,天光下竟是看不到她的影子。
“丹砂。”巫琮淡淡叫了一声,转身追在那女人身后跃下。
“产鬼好难吃的。”小姑娘皱皱鼻子一脸不满,眼眸蓦地泛起幽碧之色,不过还是在靠近那女人的刹那骤然化为赤红巨蟒,张口把那恶鬼吞吃殆尽。
她快要蜕皮了,多吃点灵力丰富的恶鬼对身体好。
“回去给你做桂花糕。”巫琮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拍拍怀里磨蹭的小丫头安慰道,“三盘。”
“四盘。”丹砂讨价还价道,“晚上你还要抱着我睡觉。”
“行行行,都依你。”巫琮苦笑,丹砂半夜总是睡着睡着就要变回原身把他缠个严实,半夜实在是很容易被压断肋骨,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是疼还是会疼的啊。
他一边哄着怀里的小丫头一边回头看过去,四楼的生机盎然,想来那孕妇已经安然诞下了孩子,只是床边那个年轻的父亲怕是颇受了些惊吓,想来要好好休养几天了。
第2章
挂在墙上的日历又被撕下来一张,巫琮盯着看了好一会,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远渡重洋到这异国他乡已经满三年了。
农历七月十五,阴气最盛,鬼门大开,夜后莫出门,人呼莫回头,谓之中元。
又是中元。
巫琮放了盘稻米又插了香在窗台上,算作是供奉那些往来的孤魂野鬼,打开窗户时外头还热闹得很,灯光璀璨映得他的脸都白了个色号,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半夜不睡放什么摇滚乐,一开窗鬼哭狼嚎的惊得他手一抖稻谷多撒了小半碗。
唉,到底还是异国。
无奈地摇摇头关了窗,见香炉中只余下残烟袅袅,便取了些准备放进去,但转念一想忆起新来的房客对于满室沉水香气眉心蹙紧的样子,最后比之往日还是少放了些。
沉香燃起云烟滚滚,自香炉小口中涌出倒流而下,顷刻淹没了陶制香炉刻出的崇山峻岭。
祭祖的纸钞燃了,路祭也做了,离开故土三年,巫琮决定开一坛平日里舍不得喝的好酒犒劳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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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到了八月还颇有几分热度,不过晚上到底会稍稍凉快一些,Hotch匆匆忙忙走下出租车,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搭着西装外套,素来严肃的脸眉心紧蹙显得颇为凝重。
不知为何今夜街上格外冷清,只能听见他自己急匆匆的脚步声。
算上今天他离婚已经满三个月了,但这又不像是恋爱三个月一样还需要特意去庆祝,不过是又如往日一样加班到深夜才匆匆准备回新租的房子小睡一会--离婚后他把大部分的财产和房子都留给了前妻Haley,毕竟对方还要抚养他们的孩子。
“Hoter探员。”他听见有人叫他,声音轻轻小小几乎和风声融为一体,Hotch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上只有自己的影子伏在地上晃荡着。
大概是听错了吧。他兀自想着,转身接着匆匆忙忙往前走。
今天明明是八月中却莫名有些冷起来了,他把外套拉得紧一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最近劳累过度有点发烧。
风渐渐大起来,吹得路边招牌噼噼啪啪作响,树叶刷拉刷拉落了好些,路灯竟像是有些不堪重负一般闪烁不定,隐隐带着嘶鸣悲泣之音。
这天气真是见鬼了。Hotch叹了口气,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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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已尽是沉香的气息,新购置的沙发舒服得让人想要黏在上面不下来,巫琮半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电话另一头的人的话,双足赤裸踩着毛乎乎的坐垫,另一手把玩着一枚青玉酒盏,腕间悬红绳一串,更衬得皮肤莹润白得几近透明。
“阿郎,夜将尽了。”紧闭的门被推开了一条小缝,探头进来的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抱着枕头困得直揉眼睛。
“丹砂?又睡不着了?”巫琮挂掉电话半坐起身,那唤作丹砂的小姑娘便自觉爬进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地方窝起来,乖乖玩着巫琮腕间的红绳。
“前日住进来的郎君还没回来。”丹砂的声音软软糯糯,说话时带了些吴侬软语的腔调更显娇俏,脸颊蹭着巫琮薄薄的绸缎常服,“我不放心。”
“你倒偏着他。”巫琮轻笑,“也不知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唔……”丹砂眨眨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巫琮,“阿郎明明也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