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静静地望着代王,神色有些复杂。
代王又接连咳了两声,才断断续续地道:“因此你修书一封来代国,说你妹妹要嫁颖川侯,父王便再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拦了。阿榣,”他侧过头望着云瑶,又道,“你告诉父王,是你自己要嫁给颖川侯的么?自己心甘情愿地要嫁给他?”
云瑶有些不明所以,却也微微点头说道:“是我自己要嫁给他。”
代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里全然安定下来。要是阿榣说她不愿意,那他即便是允了婚,也可以再次反悔。但既然阿瑶说了自己愿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如此甚好。”代王道,“那你二人便早些完婚罢。你二人完婚之后,我便传位予阿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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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国里临时出了这种变故,即便是云瑶自己,也有些懵了。
她看着代王挣扎着从病榻上爬起来,给刘彻写一封上疏,希望皇帝陛下亲自赐婚;随后他又派人在代国里广发婚函,要将代国里排得上号的人,全都请到翁主的婚仪上来。至于代王子,代王已经给他请了四位西席,教导他该如何做一位合格的王。
看起来,竟像是要交代后事的样子了。
云瑶不知道这位代王到底何时辞世,但他现在身子一日日地变差,想来已经时日无多了。她有些难受,但又因为是新嫁娘的缘故,不能表现在脸上,便只能像平常一样与父兄说笑,努力让他们变得轻松自在一些。
有时她甚至在想,要是自己带着一整个书架穿越就好了,这样起码还可以查查历史。
但这种事情,也仅仅只能是想想而已。
高肃已经到乌孙国里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刘彻已经给他们下了婚旨,说是等颖川侯从乌孙国回来之后,便让他们完婚。高肃曾派人给她带来了两封信,字里行间全都是关切之意,显然他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但因为远在乌孙国,无从查探得起。
首饰、锦缎、婚房、嫁衣……
一桩桩一件件地全都准备好了,只等待着颖川侯的归来。
一经归来,便即刻完婚。
☆、43|43|
等到春暖花开时,高肃终于从乌孙国回到了长安。
他先是到长安城里和刘彻交了旨意,随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代国王都里来。
纳采、纳吉、纳征、请期……一桩桩一件件都要他亲自去做。由于岳泰是代国郡王的缘故,他做这些事情时,身边总会跟着许多不大不小的尾巴。就连他那位未来的妻兄,现在的代王子,未来的代王,也时常会用一种不善的眼神望着他,像是他会将自己妹妹拐跑似的。
但是不知为何,从开春的那两个月起,代王的身体又慢慢地好起来了。
去年的那一场重疾仿佛不过是错觉,连宫里的医者都感到有些惊异,代王去年还病恹恹地躺在榻上不能动,眼看着便要不行了,为何今年一开春却……他们思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大概代王的身体底子好,折腾了这小半年,也无甚大碍罢。
但代国里的事务,代王已经全数交给了代王子,自己已经不再过问了。
至于他自己的女婿,那位刚刚从乌孙国归来的颖川侯,他也一直持着一种点头之交的态度。不曾过分热络,也不会过分冷落,一直都有些淡淡的,直到女儿出嫁的那一天。
云瑶出嫁的那一日,举国欢庆,王都里一片赫赫扬扬。
漫天的喜庆之声将她整个人都给淹没了,连自己刚刚背熟的礼仪都有些不大记得。这可不好,要是在婚礼上失了仪,可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儿。再说了,这些日子代王身体刚刚好转过来,她哪能自己再出状况,惹得父兄忧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