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出去么?”付坤凑到他旁边问。
“不去。”付一杰摇摇头。付坤跟孙玮出去,他很少会跟着,没什么意思,这俩就一个去处,就是广场那边新开的电玩城。
而且他俩去那儿,十次有七次,都是夹娃娃,剩下三次就是篮球机。
一开始付一杰不知道付坤是怎么把夹来的娃娃卖掉的,后来弄明白了,陈莉每星期都会拎着一兜娃娃去KTV和电影院门口卖给小情侣,十块钱一个。
“我给你带吃的回来,想吃什么?”付坤搂搂他。
“鸡翅,”付一杰看了看他的胳膊,“你都这德性了还出去啊?碰一下蹭一下又破皮儿。”
“没事儿,又不跟孙玮搂着。”付坤嘎嘎乐了两声。
“是去夹娃娃么?”
“嗯,夹几个吧,你要么?给你夹只猪。”
“不要,”付一杰趴到桌上,“能夹几个啊?”
“谁知道,服务员不来捣乱就能多点儿,上回刚夹了四个,一个小子就过来把娃娃都重摆了一次,”付坤挫挫牙,“给我恨的。”
晚上付坤回来的时候十点多了,因为出门是趁着老爸老妈在卧室里数存折玩的时候溜出去的,所以回来的时候他被老妈关在门外不许进屋。
“一星期俩晚上出去玩就差不多了,没人管你,这星期出去都四回了,你巡夜呢!有工资发没有啊?”老妈站在窗户边。
付坤站在走廊里嘿嘿乐:“下星期都不出去了。”
“外边儿有蚊子吗?”老妈敲了敲纱窗。
“有,”付坤赶紧抬起胳膊,“看,都咬三个包了。”
“一共就这三个?”
“腿上还有,”付坤低头数了半天,“一个六个,咬死我了。”
“凑够二十个再进屋吧。”老妈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了,和老爸一块儿喝茶看电视。
“妈!”付坤急了,“这都秋天了,蚊子统共就这么几只,都已经吃饱了,上哪儿凑得出二十个啊!”
“今天凑不出就凑到明天啊,明天凑不出就后天啊……”
“得。”付坤一咬牙,扭头走了。
“我哥离家出走了?”付一杰从小屋里探出脑袋。
“他敢,离了这个家,他上哪儿再找个这么舒服的家去,慈祥的妈妈,威严的爸爸,小白兔一样的弟弟,”老妈喝了口茶,“是不是,老付。”
“是,估计也就是在院里蹲着。”老爸点点头。
付一杰转圈儿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看了一遍,都没看到楼下有付坤的影子,哪儿去了?
半小时以后,付坤很愉快地跑回来敲了敲门,在外头喊:“二十个,够了!”
“哟我儿子真厉害,”老妈笑眯眯地跑过去开了门,“上哪儿凑的?”
“厕所。”
“哎哟真讨厌,洗澡去!”老妈捏着鼻子喊。
付坤一边乐一边进了小屋拿衣服,把手里一个小袋子扔到了付一杰桌上:“送你的,没夹着猪,夹了头小驴。”
付一杰看了看,里面用食品袋装着俩鸡翅,还有一只小灰驴,就比一个拳头大一点:“你拎着鸡翅进厕所呆了半小时?”
“就挂咱窗户下边儿,你当你哥傻的么?”
“夹了几个?”付一杰把鸡翅拿出来啃着。
“七个,被赶出来了,我让孙玮拿去卖了,”付坤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光着膀子,“我去洗澡,你去么?”
付一杰看着他,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不了,我晚点儿洗。”
付坤甩着毛巾出去了,付一杰莫名其妙地觉得松了口气,抱着书躺到床上,盯着床柱子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他老觉得看到付坤的时候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这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觉得老想靠着付坤,或者是搂着,再要不就想摸摸他,看到付坤光着的身体时,他会突然有些喘不上气,身上像有风吹过一样麻酥酥的。
偶尔心里还会奇怪地紧一紧。
这究竟是为什么,他还没想明白,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想。
再或者说……
付一杰有些烦躁地把手里的《山海经》举了起来,盯着看。
书页空白的地方,有夏飞写上去的一行字,他的书里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字,不是什么感言,也不是读书笔记,句子往往跟书的内容完全没有关系。
出着太阳就下雨了。
付一杰不知道夏飞的这行字是什么意思,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写上去的,他盯着这行字看,一直到付坤脑袋上顶着毛巾洗完澡回来了,他才放下了书。
手都举酸了。
“你看书这姿势也不怕砸脸。”付坤准备往上铺爬。
“你上床这姿势也不怕出溜下来。”付一杰看着他。
付坤受伤的右膝盖打弯儿会扯着疼,所以他现在只能拽着上铺用一条左腿往上蹦,他挂在楼梯上乐了:“谁让你也不长个儿,要不就能把我抱上去了。”
“你睡下边儿呗。”付一杰下了床,两下爬到了上铺。
付坤伸手在他腰上捏了一下:“学会心疼你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