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夏震:你是哪家的小爷啊?不知道毕夏家这“小爷”一贯是老子的专属称呼咩?侄儿们都不敢用哩!
可怜此时人在屋檐下,毕夏震再多腹诽,也只敢腹诽着,连在脑子里头都不敢多想,更没法子和这小心眼儿计较那都被吵吵了三日夜、不过禁言他区区小一天已经是多么宽宏大量……
反而要恬着脸继续哄他,最强硬不过说一句:
“你可想好了,宿主死了你也活不成了!”
饶是这般,心理年龄搞不好比他弄出来这胖娃娃模样还幼稚几分的混蛋系统,真个油盐不进、轻重不分,硬是不给支招,毕夏震也不可能真用自己的性命,去和小混蛋玩一场鱼死网破。
他只能自己憋着。
人生总是这样的,有人宠、有人助的时候,尽可以无忧无虑地渣着纨绔着;
可没人宠也没人助的时候,就只能靠自己,或者憋成个蔫皮球、被人一脚踩到烂泥里,或者奋起爆发,为自己争一线生机。
毕夏震的潜力好像还挺不错。
长秋殿给娄猪艾豭一吓,他能爆发得将王太后噎个倒仰、还带动了阿娇韩嫣的奋起;
这一回,虽然因着对韩嫣定位不同,做不来那么狠,也说不了太离谱的谎话,却也能够似是而非地,顺着之前诸多猪嫣独有小秘密的回忆,罗织出:
“这个,怎么说呢,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四,不,五天前——就是去长秋殿前一天开始,我确实不是之前那个刘彘了,”
学渣毕夏默默为自己各种掉渣的计算能力汗颜,又为自己措辞上的机智点赞:
“但从另一种角度上看,我却又还是刘彘,只不过不是五天前的那一个,我比他知道得更多些。”
——嗯,我当然还是刘彘,也是刘彻,身体是他的咩,记忆我也有,说不定比他能自个儿能记得的还要多(虽然多是些喂奶换尿布的无聊事)。
——我知道的也确实比他多,再学渣小爷我也有后世优势,例如我知道豆浆是肿么做滴,还知道鸡汤加入谷物能产生味精呢!
毕夏震将话在心里反复琢磨七回,每句话都是真的,至于加起来会不会让人产生误会什么的……
学渣毕夏摊手,我只说我知道得比几天前那个刘彻多,可没说我是知道得多的刘彻呀!
要是阿嫣误会了……
那啥,反正等时机成熟我也会解释的,在这之前,就请你为了保证我不要会遇各种死,先在错误的道路上勇敢狂奔些时候。
日后,我自会驾着七色彩云去将你迎接回来滴!
请看我真诚的眼睛!
为了生命,毕夏震也是蛮拼的。
从来不会对认可之人撒谎的毕夏震,也能学会有选择的实话。
还能一边说,一边用辣么辣么真诚滴眼睛、辣么辣么无辜滴表情,和韩嫣对视:
“你相信我,我总还是我,刘彻也总还是刘彻……
只是具体如何引起这般变化,暂时不能和你细说。”
肿么都教不会渣毕夏语言艺术的兄长大人们若是在场,肯定会很欣慰的。
可惜现在欣赏到这般毕夏的,只有韩嫣。
韩嫣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他不认为有什么巫蛊,能在窃取天子之躯后,还能分享只有他和阿彘知道的小秘密。
可他也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缘故,能让阿彘变化这么大?言行这么反常?
……但要说阿彘真的不是阿彘,眼前这一个在撒谎……
他又为什么,要巴巴儿去长秋殿救下自个儿呢?
若不是阿彘,由着最了解他的自己死去多好?虽然少了些许助力,却能省许多事。
韩嫣一时真是心乱如麻,他直觉得不对,特别是毕夏震坦诚发生变化的时间点,不巧恰临近他梦中忽然心痛惊醒的时间。
他想相信他还是他的阿彘,可若他真是阿彘,那这种莫名的陌生感,和总觉得失去了什么至亲至重珍宝的感觉,又是为何?
——韩嫣是真的真的希望眼前的就是阿彘,可惜……
毕夏震巧言如簧,却也奈不过韩嫣对刘彻的那份儿心。
他说得再惹人联想也没用,韩嫣就是直觉地知道,他不是他。
也许他也是刘彻,但他不是他的阿彘。
虽然古人对神鬼的敬畏,让韩嫣真的联想到很多很多,也确实因着“他也是刘彻,甚至他这个身体就是他家阿彘的”这一点,不敢采取什么过激行动,但韩嫣看着毕夏震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立刻着手要让毕夏震各种死,韩嫣最挂心的仍是:
“阿彘呢?阿彘还能回来吗?”
毕夏震张了张嘴,却再也压榨不出语言艺术的潜力,只得老老实实摇头:“我不知道。”
又承诺:
“如果我和你说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让他回来,那肯定是哄你的。
但只要不是以我的消失为代价,哪怕要和他共用这个身体,我也愿意他回来——
当然我能够回去,将这个身体完全还给他更好。”
韩嫣的神色稍微缓了缓,转而急切捉住毕夏震的手,眼带祈求:
“那……你现在能先让我见见他吗?”
他的手包住毕夏震的手,眼神比毕夏震巧舌如簧浮石沉木地玩弄语言艺术时更加诚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