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见胜保,胜保虽贵为侍郎,却丝毫不对李怀化摆谱,反而笑嘻嘻的说道:“李大人,前途无量啊,现部里尚有一员外郎空缺,明吾便奏请皇上太后,回着等消息吧。”
胜保这句话来的突然,也好没头没尾,但终究是好事,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
李怀化听着胜保的话,只觉得飘飘然,万没想到,这第二天自己居然就得侍郎大人如此礼遇,当下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才发觉不是梦。
复又想起昨日焦何生所说的话,万没想到居然正就如焦怀生所言,自己只一收下银子,官位就升了。终不再又疑惑,决定寻个机会要把这事和安德海好好说一说。毕竟其间皇上的意思也在里面呢。
养心殿内。
瓜尔佳胜保刚刚会见完了李怀化,就忙不递的给宫中递了牌子,向着养心殿走来。
载淳听着消息,也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李怀化,还算聪明。
“李怀化去了?”
“回皇上,奴才府里的下人已经悄悄跟着李怀化,说是他一出兵部,就去安德海在紫禁城外的府里了。”
要说这安德海跟了慈禧这么多年,还真是好处没少捞,就载淳知道的他在宫外的豪宅便有三处,当真是慈禧的贴心人啊。
“那就好。朝中有你手握兵权,若焦老能逃过此劫,重新启复,文武得力,才算两角齐全呢。”
这也是为什么载淳想尽办法要保住焦佑瀛的原因。八大臣虽然说已经被慈禧慈安连同恭亲王发罪下狱,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要全部铲除八大臣党羽,除了斩杀魁首,那些暗藏在小角落里的人一时半会又怎能杀尽?
当初,载淳在迁焦佑瀛出军机处,改任帝师的时候,便有了一个主意。一则,焦佑瀛出军机处,能大幅度的打击当时八大臣的势力,同时也可以此示好焦佑瀛及其他后面的肃顺,麻痹敌方戒心,二来,便是为了今日。焦佑瀛被问罪时已不在军机处,况且其帝师身份颇有可操作空间,若是有一日焦佑瀛能起复,曾经依附于八大臣的那些人必定尽归其手。载淳救下焦家,于焦家有恩,收服焦家,便等于一同收拢了那些八大臣的残余势力。
瓜尔佳胜保听着载淳话里透露出的意思,欢喜于载淳这是要把他当心腹权臣重点培养了。但是细细一想,又有点心惊。皇帝这么才不过6岁,远未到亲政年纪,这就急着要收拢军权,笼络文官,如此手段,某非是有意要防着谁不成?
胜保脑子里又不免想到之前董元醇上奏的那封奏折。“两宫垂帘,亲王辅政”。
莫非皇帝已经因此对太后和贵戚们不满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胜保只觉得心里满是冷汗。汉有吕雉惠帝,唐有武曌中宗(武则天和李显),这等皇家母子权利之事自古有之,难道说。。。?
胜保是越想心里越是复杂,当然,这些,载淳毕竟不是神仙,自是猜不到的。却见载淳当下取出一物,复又叫一旁的李莲英递给胜保。
“这是一份圣旨,不过上面只有‘同道印’没有‘御赏’。你说,朕该怎么办?”
胜保接过这封圣旨,没有载淳的旨意,他也不敢当面打开看,只不过手已经不禁抖了起来。
“按照常理,若有玉玺印章,须从军机处再下达六部。如今军机处因八大臣之事,空无一人。我朝曾有先例,可由各部直接下发。若为紧急军务,事有缓急,当可暂缓通告太后。”
载淳要的就是胜保的这个态度,当下面露微笑。
“这便好,你把这封奏折直接由兵部下发,交于两江总督曾国藩。晚点再告诉母后们。”
第20章 两宫垂帘
储秀宫,紫禁城内廷西六宫之一,位于咸福宫之东、翊坤宫之北,属西六宫中最考究的一座宫殿。储秀宫庭院中,有两棵苍劲的古柏;台基下东西分设一对铜龙和一对铜鹿(储秀宫是六宫中唯一有铜龙陈设的宫殿)。宫外檐油饰采用色泽淡雅的“苏式彩画”,题材有花鸟鱼虫、山水人物和神仙故事等;门窗都是以质地优良的楠木雕刻的“万福万寿”和“五福捧寿”花纹,可谓极尽奢华。
慈禧这时正漫步在储秀宫的宫廊里,听着安德海汇报最近朝堂上的事情。
“什么?你说兵部下令,赐了曾国藩督办四省(苏、皖、浙、赣)军务之权?”
“这还不止呢,圣旨里还说,皇上觉得我大清许未定太平逆贼,非我八旗兵卒不勇也,然,器具之不利使之。要户部调三百万两银子给兵部,说是要建内军械所呢!”
安德海捧着慈禧的手,无不夸张的说道。
“三百万两?这不是要把半个户部搬空了?”
慈禧听了这句话,也不免心惊。须知此时大清的一年的税收也不过五千万两白银,除去地方上的开支,其中,一千万两用以维持中央政府开支(3/4为军费),大约两千五百万万两用于省级和地方政府开支(3/5用于军费)。中央政府积累的剩余额正常为每年七百至八百万两。
这三百万两估计就是大清户部小半年的积蓄了。而且此时大清刚刚经历了两次鸦片战争,赔款达到三千七百万两之巨大。这三百万两几乎是要把半个户部给掏空了。(第一次鸦片战争赔款两千一百万两,第二次,英法各赔款八百万两。)
“可不是,户部侍郎桂良因着这事已经吵到了养心殿呢。其实,这几日,奴才一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原户部侍郎是肃顺,现在肃顺下了天牢,自然是户部侍郎最大了。)
慈禧闻言,挑眉看了眼卑躬屈膝的安德海,拨了拨手里的翡翠珠子:“你说。”
安德海得令,又转头瞧了眼四周,见得周围跟着的都是慈禧最贴心的人,这才说道:“要奴才说,皇上这怕是要给曾国藩做脸呢。大家伙都觉着,曾国藩才上了替焦佑瀛说话的折子,皇上就乐得给他拨军费,怕是也因着这个原因呢。”
“你这也是要为焦佑瀛说话吗?”
慈禧不冷不热的冒出一句,听不出喜怒。
安德海听了,吓的心口一跳,但因李怀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应了他之托,只好壮着胆子继续说下去:“就奴才觉得,这焦佑瀛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便是饶了他也不打紧。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军机处。若皇上在这件事上能偏向圣母皇太后,旁的事,能让皇上高兴,太后应该也会乐意的”
安德海这话倒是立即就点到了慈禧的心坎里。
慈禧慈安都知道兵部侍郎胜保是载淳的人,现在八大军机臣统统下狱,统领六部的军机处形同虚设,这也是为什么载淳的旨意居然连‘御赏’都没盖上,通过兵部如此顺利的就发下去的原因。
这事若不是军费牵扯太大,户部侍郎闹了出来,怕是此刻慈禧慈安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安德海边说,边看着慈禧的脸色,见得慈禧越听神情越凝重,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知道,慈禧这是听进去了。
“走,咱们也去养心殿瞧瞧。”
慈禧拍了拍安德海的手,终觉得这件事必须亲自过问了。
慈禧在一群宫人的跟随下,齐刷刷的向着养心殿杀去。这还没进养心殿的东间,就听见里面一阵吵闹的声音,慈禧站在门口望了望,见得里面还站着一群钟粹宫的仆从,便知慈安这时候也在里面了。
慈安好快的速度!
慈禧虽之前与慈安合力坑了八大顾命大臣,但此一时彼一时,虽说两宫太后明面上还和和气气的,但大家伙都心知肚明,这对大天朝女子第一组合的散伙是早晚的事情。
“圣母皇太后驾到!”
大宫女芷兰看见慈禧来了,忙进去通报。因着慈安这位嫡母在里面,载淳也不好撇下慈安出来迎接,只好让慈禧自己个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