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龄看了他一眼,不由也想到了乌尚昨晚说的话。
说实在的,她心里不是没有触动,可惜乌尚给她的第一印象太过工于心计,让她有点怀疑乌尚是不是为了救那个苍琢才会这么说,可能是她的缓兵之计。
乌尚这样的妖,诡计多端,真话假话根本让人分辩不清。
奚辞听到她的疑问,微微冷笑起来,“只要苍琢在我手上的一天,乌尚就不敢睹,她会老实的。”然后朝她笑得甜腻而柔媚,整个世界仿佛都因为他苏了,“我们只要等她上门就行了。”
郁龄看他先是一副冷艳高贵到不行的模样,转头又变成了妖艳贱货的德行,顿时有些无语。
她摸着旁边的水果吃了口,见他用火辣辣的眼神盯着,便将剩下的半口递给他。
他眉开眼笑地吃了。
这种所谓的夫妻情趣……
郁龄有点儿不习惯,不过看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仿佛都能主宰他的喜怒哀乐,倒也让她有种莫名的成就感。这种成就感,估计但凡是女人,都不能免俗。
又喂他吃了几口,郁龄想到什么,问道:“对了,金金是谁?”
奚展王像只无骨动物一般腻在她身上,边吃着她投喂过来的水果,直到一盘水果没了,方才说道:“金金是金侯和人类生的半妖女儿。”
听到人类和妖竟然能生孩子,郁龄震惊了。
奚辞永远对她的情绪第一时间能感受到,见她震惊的样子,问道:“怎么?”
郁龄纠结了下,然后虚心问道:“人类和妖没有生殖隔离的么?”
奚展王:“……”
奚展王再一次被她弄得极度无语,看她一副虚心下问的样子,深吸了口气,说道:“妖最终修炼成人形后,变成血肉之躯,代表的是另一种类人生灵,不管是身体的结构还是体内细胞,和人类是一样的。”
所以,人类和妖的结合没有什么生殖隔离,可以孕育后代,这样的后代一般被称为半妖。
郁龄又被科谱了一次常识,顿时觉得以往自己那些纠结有些可笑。
自从知道奚辞是妖后,听到外婆催着她和奚辞趁年轻生孩子时,她总认为他们是生不出来的,其实他们还是会有孩子的么?
可是他们以前没有避孕,怎么就没怀上呢?
接着便从奚辞那里知道,人和妖虽然没有生殖隔离,但想要孩子也不像人类之间那么容易。
接着,奚辞继续说金侯的事情。
奚辞其实不是第一个跑去人类世界和人类结婚的妖,在他之前,还有很多妖混在人类中,最后索性和人类在一起的妖不少。也是因为有这么多的榜样在,所以奚展王发现自己爱上一个人类时,便想方设法地去刷好感,第一时间将对方娶回家。
金侯曾经和一个人类相恋结婚,生下一个叫金金的半妖,后来那人类因为意外死了,金侯非常伤心,将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女儿金金身上,可惜金金最后也死了。
听到这里,郁龄有些明白金侯当时的话了,她沉默了下,问道:“金金死的时候,金侯是不是求你让金金来喝我的血救她?”
“对,我拒绝了。”奚辞冷冷地说。
郁天竞将妖蛊封印在郁龄身上的事情,是瞒不了的,只要和她近距离接触的妖,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异样,更不用说那些没有理智的妖物。要不是郁敏敏等人将她保护得好,只怕在没有抵抗力的幼年时期,她就要被那些妖魔鬼怪给撕了。
当时奚辞受伤,失去理智之下吸了她大半的血,差点害死她,由此激发了她体内的妖蛊的气息,简直就像在昭告天下,失踪已久的妖蛊就在她身上。
不过后来奚辞暗地里为她护航,让那些妖魔鬼怪都不敢打她的主意,方才让她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
见郁龄看着自己,奚辞抿了抿嘴。
金金是两年前死的,恰好那时,郁龄还在读大学。
金侯为了救金金,循着妖蛊的气息找上在读大学的郁龄,想要将她掳去给金金吸血时,被奚辞及时阻止了。
后来金金死了。
金金之所以死,并非是她没有喝郁龄的血,而是因为她受的伤太重了,在阎王的生死薄上,已经注定了她的死期,除非她吸光了郁龄的血,进而吞了她体内的妖蛊,才能逆转命格,得以续命。
这原理就和郁天竞将妖蛊封印在郁龄体内为她续命一样。
郁龄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她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要为了救一个她从来不知道的人,要牺牲她的生命?
金侯是金金的父亲,所以他可以牺牲其他人的生命救自己女儿,但郁龄又凭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救一个不相干的呢?她又不是圣母。
奚辞就算当时没有喜欢上郁龄,也不会同意这种不公平的事情,不允许妖出于私心随便伤害人类。更何况他已经喜欢上郁龄,正潜在暗处里偷窥她,怎么可能让她为了救金金而死?
“一命换一命?”郁龄听得讶然,然后总结道:“原来妖蛊也不是万能的。”
那么多妖魔鬼怪都觊觎她的血肉,她还以为妖蛊是万能的呢,原来只能一命换一命,哦,对了,还能拯救已经半堕落的妖。
“妖蛊现在在你身上,融入你的血肉之中了,有些功效自然大打折扣了。”
郁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她同情金金年纪轻轻就死了。但站在自己的立场,她凭什么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要用自己的命去救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要是她用自己的命去别人,外婆和爸爸怎么办?安姨和姨父岂不伤心死?
奚辞见她有些不开心,也知道这种事情说了没意义,便转移了话题。
等这场谈话结束后,太阳已经落山了。
月亮从东边缓缓升起,出现在树稍头。
随着夜晚的到来,某只妖也要出去晒月亮疗伤了。
“今晚去陪我么?”奚辞就像个背后灵一样黏在她身后。
郁龄冷着脸,“不去。”
“为什么?”
她睨了他一眼,嘴角翘起,露出一个可爱到恶劣的笑容,“你说呢?”
接着拍开他,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