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想一番,从昨到今他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再者一个小丫头就算是来找茬的,又能将他怎么样呢!遂道:“你是……”
玉宝音:“我是我,我是来找你的。”
白唤言:“那你从何而来,找我又有什么事情?”
玉宝音指了指东院,又偏着头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白唤忍不住狂喜,心想这小丫头果然是高远公主派来的。
但凡喜欢多想的人,沿着一个念头,能幻想出百种可能来。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白唤就“推测”出了无数的后续事情,都是美好的不能再美好的场景。有花前月下,还有人气急毙命。
如此一来,他自然要十分十分的善待高远公主“派来”的小福音了。
白唤本是想招手让她上廊上说话,为了表示自己对人很亲近,他一掀衣摆,自己跳下了长廊,踩坏了蔷薇花丛边上的红花几许。
他言语很轻柔地道:“你是高远公主身边的人?”
是啊,是啊,我是她女儿。玉宝音觉得他是有话还没有说完,只点了点头,不肯言语。
白唤忍不住搓了搓手,还下意识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想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多,要是一口气问出来,恐怕会吓到她。
他想了想,从身上解下了荷包,递给玉宝音,“来,赏你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白唤的初衷。
可是玉宝音没有接,只是瞪大了眼睛将他望定,然后伸了伸头,瞧清了荷包里装的不过是几块碎银子,“切”了一声,解下了自己身上的荷包,也道:“来,赏你的。”
还特别补充了一句:“我荷包里装的可是金豆子。”
说的是南朝矿山多如牛毛,白唤今日算是见识了。
可这也太讽刺了,他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给鄙视了。
白唤觉得自己有些气不顺,一收手将荷包藏在了袖子里,这一回解下了自己的佩玉,还怕她有眼无珠:“这个可是上好的白玉,唯有翡翠可以比肩。”
他可打量过了,她的身上并不曾挂有任何玉饰。
谁知,她还是摇了摇头,且毫不犹豫。
白唤又道:“这个可是你半袋金豆换不来的。”
“我知,你这是阗羊脂玉。”可玉宝音说是这么说的,摆明了还是没兴趣。
白唤闷哼了一声:“你倒是个识货的。”说着又将执玉的手往前一送。
玉宝音避让开了,如实道:“白玉翡翠做的饰物,我外祖母过世之前,给了我十抬,说是要给我做嫁妆的。”
白唤觉得自己今天碰上的是一个谎话精,亏他还想从她的嘴里套出点什么话来。
觉得被戏耍了的白唤,嘲讽道:“那你外祖母有没有给你,金龙升腾奔跃在翠云之上,翠凤展翅飞翔在珠宝花叶之中的凤冠呢!”
玉宝音眨了眨眼睛还是如实道:“我外祖母说了凤冠是皇后才能带的,自是不能给我,倒是另找工匠给我做了一个有一零八颗大珠的小冠。”
“你外祖母是南朝的皇后还差不多。”白唤忍不住翻了翻眼睛。
玉宝音想说,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她倒是还没有忘记她娘交代的暂不可暴露了身份,只张了张嘴,硬是将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去。
不过是和这小丫头说了几句废话,白唤觉得自己延续了一上午的好心情消失不见了。
他又看了她一眼,自是没了先前的一片和气,随后撩起了衣摆,准备跃上长廊,赶紧离开这里,散一散晦气。
可才一使力,就听身后的小丫头忽地“啊”了一声,他惊了一跳,下意识回了下头,这就岔了气,一脚踩进了蔷薇花丛里。
约摸着管理花丛的花匠是个尽心尽力的,应当是今早刚刚浇过的水,不用看都知道,白唤的脚下全都是黏糊糊的泥。
他拔脚的时候,略费了些力,龇牙咧嘴地甩掉了鞋底子上的泥浆。再回头的时候,准备严肃地呵斥那小丫头一番。
真是,给她点儿颜色,她就开起染坊来了。
果然还是他娘说的对,甭管是谁身边的人,只要是伺候人的,都是绝不能骄纵的。
可是……那丫头呢?那丫头去哪儿了?
***
玉宝音觉得自己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当然,惊完了人,就得溜的快才行。
回去的时候,她可不准备翻墙,而是直奔着院门而去。
才走到院门旁边,就瞧见在外面徘徊的傻梁生。
梁生一瞧见她就冲她招了招手,可她却被守卫给拦住了。
梁生摸出了两锭银子塞给了守卫,道:“我们是跟着高远公主来此的。”
守卫一放行,梁生就拉着她直奔东院而去。
傻梁生还会使银子贿|赂人,不用想就是她娘教的。
一到了她娘的房里,她自动忽略了她娘不善的表情,拉了拉她娘的胳膊,咧嘴嘿嘿一笑,趴在她娘的耳边好一阵耳语。
玉宝音说的是白唤想要巴结她的事情。秦愫顿时联想到一早平王就带着大礼前来求见的事情,又逢刚刚慧春打听消息回转,说的是平王、萧景和白唤皆无正妻……
秦愫便想,原来不止她不想嫁给小皇帝,连小皇帝也不想娶她哩。
如此,倒省了她一些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