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娘又羞又窘不肯回答,事后才推说两人起了争执不小心擦破。虽说小姚氏相信方晓恒绝不会打她的女儿,可是当娘的看见自己女儿身上被抓了道口子又如何不心疼,此后她便时常留心冉娘与方晓恒互动,这一留心不禁连心也凉了半截,唯有四个字来形容——相敬如冰。
“怎会这样?”刘玉洁呆了。虽说她时常见冉娘,但很少见到方晓恒啊,那毕竟是她姐夫,是以并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竟……竟是这般!
不对啊!
倘若方晓恒欺负冉娘,冉娘为什么不说?甚至连点哀戚之色都没有?刘玉洁想不通,看来只有见到冉娘才能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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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伯府的小上房,梅妆抱着蕴哥儿看廊下青瓷大缸里的锦鲤,小家伙快五个月了,眼睛炯炯有神,只要小鱼一吐泡泡就咯咯笑个半天。
夏兰阁内方晓恒气喘吁吁的闷哼一声才从刘玉冉身上翻下。
她目光黯然,却在他朝自己望过来时展颜一笑。
方晓恒面无表情,迅速穿好衣衫,“不舒服吗?”
刘玉冉脸颊一红,唇色微白,讪讪道,“挺,挺好的。”
不好又能怎样,反正这辈子她也只能跟着他。刘玉冉低头,尽量平稳的去穿衣服,可不知为什么手有点抖。
她曾以为有个儿子再小心奉承这个陌生的男人便能有好日子过,后来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方晓恒对她的身子很感兴趣,孩子满三个月后他便时常过来与她睡觉,又因为他身边没有姨娘和通房,如果她不陪他睡觉……所有人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她,仿佛她嫁过来就是为了陪方晓恒睡觉。
那天她实在装不下去,竟鬼使神差的打了方晓恒一耳光,她也不知为何要打他,只是觉得无尽的羞辱,当时方晓恒也气坏了,动作不禁粗鲁起来,擦破了她心口一块皮肤,其实并不疼,也可能当时太激烈,这点程度的小伤她根本没察觉。
可也从那天开始她才切身的体会到自己的身份,她确实就是用来暖床的,不过身份相对高贵一些。
如果她乖乖为他暖一暖,至少还能为儿子挣一些体面。刘玉冉并非不懂变通的人,被他一顿教训后便也认了命。如今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怕是白日宣/淫她也安静的接受。
反正跟谁过不是过。
两人收拾好之后,刘玉冉平静的走出,来到廊下接过蕴哥儿抱在怀里,问梅妆:“谁送的花样子?”
她出来时见案几摆了一只盛满花样的小竹筐。
梅妆垂着眼道,“是丹姨娘。说是要为小少爷做套百福小衫,挑了好几个花样不敢做决定,非要您亲自过目不可。奴婢告诉她二爷在屋里,她便连连告罪说不敢打扰奶奶和二爷,将东西交给奴婢便离去。”
丹姨娘本是针线房的一个小丫头,心灵手巧得了婆婆喜爱,又与方晓恒有过几面之缘,月初为方晓恒量体裁衣擦出了火花,梅妆发现的时候丹姨娘已经衣衫不整,方晓恒大约也情难自禁。出了这样的事,婆婆范氏找她谈话,大意是有儿子的她是方家的功臣,方家绝不会亏待她,但她身子骨又太柔弱,总有力不从心伺候不好方晓恒的时候。当然范氏说的十分委婉,态度也特别的好。
刘玉冉听音辨色,点了点头,“我明白。”虽说抬不抬姨娘自己说了算,可那丫头颇得范氏喜爱且又被方晓恒“玷污”,如果她再装聋作哑不免要落了下乘。
范氏高兴的合不拢嘴,直夸她是好孩子,为了补偿她还送了一个田庄,这样的婆婆也算仁至义尽。
对此,方晓恒既没有表现的格外高兴也并未反对,对待丹姨娘也还算温和,偶尔也会睡在丹姨娘那里。
方晓恒负手迈出门槛,看见冉娘抱着孩子站在廊下与贴身婢女小声说话,余光发现他,轻声问,“今晚要不要给您留饭?”
“不必,今晚我不来。”不知为什么,他移开目光,那一刻没有勇气去看她的眼睛。他恨自己控制不了总想要她,却更恨她虚伪的迎合自己……
刘玉冉嗯了声,清澈的目光淡淡凝视蕴哥儿,直到有人过来回禀,“沈家三奶奶来了。”
洁娘!刘玉冉眼睛一亮。
☆、第96章 097
“把蕴哥儿给我吧,你们姐妹许久未见。”方晓恒走上前想要抱自己的儿子。
刘玉冉本能的后退一步,仿佛恐被人夺走命根子似的,两人一怔,她先回过神,讪讪而笑,“妹妹喜欢蕴哥儿,她来,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蕴哥儿……”
解释合情合理但配上虚伪的神情不免令方晓恒倍感失落,他收回落空的手,呐呐道,“我也很久没抱蕴哥儿了,能给我抱一下吗?”
可他竟从她努力掩饰的美眸里看见一瞬讥讽。
是好久没抱,可那怪谁?下回过来把睡我的时间空出一点不就能抱了。刘玉冉笑道,“待会儿你若得空,我让乳母抱过去给你。”
方晓恒被她贤良淑德的笑容刺痛,愤然侧过头转身离去,却又忍不住回身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晚上回来,可以让我抱一抱吗?”
刘玉冉笑容僵了僵,只以为他说的是蕴哥儿,便胡乱点头,“可以抱。”
他素来冷峻的神情因为这句话仿佛冰雪初融,对她笑了笑方才转身离去。
这样的笑容比冰冷无情暖多了。刘玉冉心情也好了许多,倘若能被尊重,哪怕最不起眼的细节,对她而言都弥足珍贵。不过她一向逆来顺受,又习惯了被人安排的命运,一时之间也没弄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但她知道一旦碰上了必然会立刻察觉。
刘玉洁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没见小孩子就大变样,眉目深浓,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方晓恒,除了嘴巴笑起来时的样子,竟看不出哪里像冉娘。
蕴哥儿愣愣的盯着刘玉洁,这个月份的孩子已经开始认生,认了一会儿居然抬了抬小手任由刘玉洁将他抱进怀里,不哭也不闹。
“他刚刚对着我抬了下手!”刘玉洁惊讶,“这么小居然会抬手要抱抱!”
刘玉冉倒不觉得奇怪,“大概是凑巧,这么小他懂什么。”
姐妹俩笑嘻嘻将孩子放在炕上,这下蕴哥儿不高兴了,他就喜欢被人竖着抱,但凡醒着便不愿意乖乖的躺着,屁股一沾被褥立刻翻过身,仰着圆圆的包子脸看人,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小脚乱蹬,简直把人的心都萌化。
刘玉洁拉了拉他的小脚,目中流露一丝渴望。
“喜欢就自己生一个。”
刘玉洁一怔,笑道,“快看,他裤子湿了!”
原来蕴哥儿急着翻身,连翻三个竟累尿了!刘玉冉只好将他捉回来,娴熟的抽出尿片,连他的小裤子也一同扒下。
十分欢喜的刘玉洁也想帮忙,便接过梅妆递来的帕子,笨手笨脚的去擦蕴哥儿尿湿的屁股,但他两脚乱蹬的厉害,刘玉冉笑着捉住蕴哥儿两只脚踝一提,对刘玉洁道,“换尿片的时候你得这样捉他,才肯老实。”
两年前的冉娘还是个懵懂怯懦的小姑娘,两年后嫁为人妇的她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刘玉洁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不知为什么感到很难过,就像小姚氏说的那样,在所有人都没有发觉的时候,怯懦的冉娘不见了,只剩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妇人,越来越像前世的姐姐。
前世刘玉冉便是这样,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眼底偶尔染着淡淡愁绪,但她从不言说,只会安静的听刘玉洁倾诉,时不时温声软语的安慰,但从未对他人提起自己婚后的日子,即便有不好的传言也不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