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也跟家里闹的很不愉快。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困难到自己一点点搞玉石,亲自去求老夏帮忙雕琢,往返几次才赚得辛苦钱。如今几年过去了,他自己开了新店渐渐过的好起来,家里估摸着是掰不回来了,倒是略微松口了,胡杨却不愿再回去依靠那棵大树。
胡小元在后边溜溜达达的跟着,时不时的抬眼瞧胡杨和程叶说话。说实话,虽然他哥当年承认的早,又一口咬定自己只喜欢男的,但是他可从没瞧见他哥身边跟着哪个关系特好的小哥儿。也就是这样,才让胡老爷子略微松了口,老爷子觉得胡杨当年是故意气自己的,从骨子里不乐意相信自己的孙子喜欢男人。胡小元跟他爷爷不同,他接触的新鲜事物多,倒是对大哥的选择没意见,只是一直很好奇他哥喜欢个啥样的……
小胖子趴在柜台上假装瞧着玻璃下边儿的白玉小狮子,眼神略微一歪,就瞧见胡杨拿着块白玉佩在给程叶认真讲解,旁边的老板都插不上话。胡小元眼睛乐得眯起来,他哥要是找个程叶这样的也不错,最起码以后他的作业和试卷不成问题了啊……不过,就冲他哥的这份殷勤和认真劲儿,要是真选了程叶,怕是跟爷爷的矛盾估计又要上升了。
胡小元摸着下巴愁眉苦脸,一边是亲爷爷,一边是亲大哥,哪边都不好惹。胡老爷子记仇,他哥虽然不记仇,但是心里门儿清呢。小胖子真心为自己大哥发愁,他觉得自己得开动脑筋,想个法子让爷爷和胡杨和好。
胡杨一点都不知道胡小元的那点心思,还在那儿认真给程叶说玉料呢!他也算是看着程叶长大的,知道程叶缺少这一部分的知识,自然乐于帮他讲解。先不说程叶将来手艺如何,单凭老夏在农场的时候帮过他一把,胡杨也会尽心尽意回报。
旁边的云翼飞也瞧上了一件,墨黑的一团握在手心,玉质润泽,触感细腻。这件一瞧就是新雕的,玉料还不错,但是雕工就不敢恭维了。云翼飞撇了撇嘴,把那块丑玉放下,小声嘀咕了一句,“现在这小师傅真是什么胆子的都有……”
胡小元耳朵竖着呢,一下就听到了,他是个好事儿的,立刻凑过去瞧了一眼,“哪个?”
云翼飞指给他,后者立刻吸了一口气,“真丑。”
胡小元说惯了大实话,也没顾忌人家老板就在一边,声音没拦住,倒是让老板眼皮子直跳。
胡杨在一边也有些过意不去,咳了一声,“小元!别胡闹,这块墨玉够黑,块头也不小……”
“我也喜欢这块墨玉料子来着,但是这工就……”胡小元还想再说,又被他哥一声咳嗽压了下去,再不长眼色也闭了嘴。
老板卖胡家一份人情,倒是自己苦笑着接了话,道:“这块墨玉是一位小师傅寄放在这里卖的,工确实不怎么样,我也没敢多要,就要了个成本价。”
程叶过去瞧了瞧那块丑玉,黑不溜秋的一个大疙瘩,雕刻的脑袋像只狮子,肚子倒像只蛤蟆,线条纹路既浅又乱,实在算不上好。程叶接触的玉料少,但是也能瞧出来,这料子确实是不错的。“要是能再修修,也是不错的。唔,中间可以切开,嘴巴这里要改,身子可以改成蜷缩起来的,这儿可以加深一点纹路……”
程叶围着那块丑玉上下打量,嘀嘀咕咕念叨一会,手上有些痒痒。他跟着老夏吃了不少苦,最看不惯这般暴遣天物的做派,瞧见就忍不住想修改一番。
胡杨心思活络,瞧见程叶挪不动脚,便小声向老板询问了几句,想买下来。这块丑玉怕是不知道哪家小辈练手的作品,托了关系摆在这儿卖的,也不知贸然买走好不好。
老板倒是很乐意出手,想必店里摆着这么一个“宝贝”他面上也尴尬。但是对于胡杨的问话,支支吾吾的只推说是一般的新疆工,没具体答是哪家的。
胡杨也不多问,瞧见老板肯卖,便问了下价格。程叶兜里没多少钱,听见胡杨开口问价有些不自在,咬着唇在一旁听着老板报底价。他拿定了主意,如果钱不够就先去找云翼飞借些,绝对不会要胡杨一分钱的。
毕竟跟胡杨熟识,老板要价也算实在,一边拿监督检验站证书,一边给他们说:“这个吧,玉质是不错,就是油润度欠缺一些,工也……咳咳,那什么。咱也不多要,小五百就成。”
云翼飞在一旁点了点头,这个价格只是单要了料钱,对得起这块墨玉了。
程叶想了一会,从兜里慢慢掏出钱来,五张崭新的钞票,这还是来的时候李瑞给他带上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程叶得了这块墨玉,小心的包在盒子里带着走了。程叶没花过这么多钱,抱着盒子还在心疼,眉头一会皱着一会舒展开,心事重重的样子。
云翼飞在一旁劝他,“程叶,这么大一块可以切开做两方小印,你自己留一块,再做一块拿去夏师叔店里寄卖吧。”
胡杨也跟着帮腔,依旧是笑着开口,“是啊,就算是出师了,摆块到店里试试看,未必挣不出本钱呢。”
玉雕这一行以前有个老规矩,学徒出师的时候需要做三块玉。一块给师傅,证明自己的技艺;一块拿去店里寄卖,向众人显示自己的实力;一块给自己,督促今后的进步,也算是留作纪念。
程叶跟着老夏学了多年,算着也差不多到了出师的时候,不过老夏没提这事儿,程叶也就没问。就算出师了,程叶也不会离开老夏,他这些年已经将老夏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等以后老夏看不见了、干不动活儿了,他就为师傅养老。程叶存了这份儿心思,对出师这事儿就不怎么关注,自然也忘了这个老规矩。这会儿云翼飞提起来,倒是提醒了他。
“我回去问问师傅,要是做那三大件的话,光这一块怕是不够。”程叶眉头舒展开一些,又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都是跟着师傅帮忙,还没单独做过,怕是卖不掉吧……”
云翼飞也是个口气狂的,听见程叶这么说立刻哼了一声,“程叶你这事儿就不必谦虚了,上回你弄的那个‘佛手’,大师哥给沁了铁色,差点让人当成古董给买回去!要不是夏师叔拦着,怕是人真给当宝贝收回去了……”
程叶也想起那件事儿了,哭笑不得,“那个是因为大师哥做试验,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弄的作假配方,托我给他仿一块古玉,说是要教大家如何辨真假……”
云翼飞也乐了,摆着手劝他,“你别管那些,认真去做,怎么可能卖不掉啊!要实在不行,就让大师哥给你镀一层色,咱们当古董卖!”大师哥许俊杰作假的本事可谓一绝,各种花样层出不穷,做的又极像,有次老夏眼神不好没看清楚,也差点都被蒙了。
“也是啊,那就不怕了。”程叶跟着开了玩笑,觉得怀里的盒子轻了不少。“我回去跟师傅商量下,从培训班回去之后就开始弄这三大件,到时候摆在咱们铺子最显现的地方去卖,呵呵。”
“对对!还得让大师兄亲自出马,在一边口灿莲花……上回他口灿莲花,愣是把钱多卖了三成呢!”
胡杨在旁边听着程叶他们说话,等听到程叶要摆在省城玉器铺子里卖的时候,琢磨了一下,笑笑没再开口。
程叶一行人有胡杨带路,倒是逛得也有趣,云翼飞期间也收了块小玉鱼儿,也算是有了收获。胡小元选了个玉扳指,丁点儿大的小东西倒是比程叶怀里的那块墨黑的大疙瘩还贵些。几个人逛得晚了,最后还是胡杨开车给送回去的,胡杨送到楼下并没有上去坐坐,只叮嘱胡小元用功读书,就跟大家道别了。
程叶和云翼飞回宾馆房间时候,大师哥和双胞胎早就到了。双胞胎嘴巴里塞着消毒棉,鼓鼓囊囊的说话都不利索,不过单从外表看,还是能瞧出些不同,最起码这三个人里面倒是有两个红了眼眶。
大师哥和许小武俩人吸了吸鼻子,眼睛发红,还忍不住的冒泪花儿,一块挨着墙角直哼哼疼。许小文在一边偷着乐,含着消毒棉连带比划的给大家说清楚了,“小武要拔两颗牙……他怕疼,跑了,大师哥去追他来……有人开门,门撞在小武额头,小武后脑勺撞在大师哥鼻子上……”
一屋人都乐了,这是得多点儿背才能碰上的事啊!程叶心细,瞧着双胞胎嘴巴里塞着药棉,就去倒了热水来放下。药棉太苦,一会怕是要漱口用到,早晾着也好。
许俊杰揉了下鼻子,眼眶又红了,带着丝鼻音跟程叶说,“对了,刚才李瑞打电话来找你,留了个号码,让你回来就打过去。”
程叶眼睛亮了一下,立刻放下盒子去外边打电话。他们住的宾馆是最简单的,只有外边大堂有一个共用电话机子,来回打电话只能靠柜台的人传话,拨出去的时候跟外边公共电话亭一样,插电话卡才成。
许俊杰瞧着程叶跑远了咧嘴笑了,也就是提到李瑞,才能让程叶高兴成这样。他瞧见桌上的盒子,上面还印着老店的名称,追问了一句,“你们还买东西了啊,没被坑着吧?”他坑人坑惯了,生怕师兄弟几个吃亏。
云翼飞也倒了杯热水端在手里暖和手,他是南方人,刚来北方不太适应这样的初冬。“没,胡杨认识店主,小五百收的。”
许俊杰不放心,打开盒子看了下,只瞧一眼就倒吸了口凉气,“这不会是用牙啃出来的吧?”又掂了掂墨玉的分量,脸色略微有些好转。“这价钱倒是也凑合,就是这工……回去得好好修修,至少先把这大型给走顺点,看着忒寒颤人了。程叶也是,要弄块墨玉跟我说啊,我回头找块山料也比这个强……”
云翼飞倒是挺理解程叶,笑笑没搭腔。程叶乐意帮助别人,可是最怕的就是给大家添麻烦,尤其是牵扯到金钱上的,怕是不会轻易开口问人要玉料。也许能接受的就是那个叫李瑞的吧?无论是吃用还是书籍工具,程叶用的都是乐呵呵的,像是两个人不分彼此。
程叶这会儿可没功夫想自己刚买的墨玉,耳朵里还是李瑞刚才问的那句话,下意识的啊了一声,“今年要提前回去吗?”
李瑞在那边笑了一声,虽然周围有些嘈杂零碎的声音,但也掩不住声音里的那声得意,“是啊!我这边提前完事儿了,老板给了大假,咱们到时候回农场过年啊。哎,我说程叶你今年有寒假吧?”
“有,不过比平时少,听老师说好像只有半个月……”
那边又笑呵呵的接了话,“半个月足够用了!我再要几天休假,咱们这次回去陪小叔和胖婶子一起过年。”隔着话筒的声音停了片刻,又咳嗽了一声,“你抓紧时间学习啊,那半个月我……可不会放过你。”
程叶耳朵尖泛红,低着头,拿着话筒低声“嗯”了一声。
92、探亲(一)
培训班的时间过的快,老师们也知道班里这些孩子们天赋有多高,深入了教学,还不知道谁教谁呢!于是干脆的给大家放了寒假,只提醒同学们回去要记得多看文化课方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