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比上次更活泼了一些,在已经搭出粗疏经络的大网之中添砖加瓦,这边汇聚得更多,那边分叉得更细,正兢兢业业的努力之时,突然血器刺入,一阵氤氲的淡红雾气于席歌体内蔓延开来。
黑红光点先发现了这点外来物。
两枚光点脱离同伴,好奇地飘了过去,绕着红雾晃悠一圈。
两方相触,淡红雾气像是碰到了生命之中的天敌,尽管在第一时间惊慌失措地左右闪躲,也并没有什么用处,不大会便被黑红光点左突右撞个四分五裂,再蚕食鲸分个干干净净。
处理完了这点红雾,两枚黑红光点也不见有什么和过去不一样的地方,欢快一如小老鼠,蹿回自己该呆的位置,继续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制造属于它们的黑红帝国。
毕竟是身体的主人,黑红光点处理掉淡红雾气之际,席歌还是有所感觉的。
他抽搐一下,昏沉的意识清醒三分,闭合的眼皮也猛然一抖。
法官说过……血器会让人臣服于看见的第一个人……想到要臣服一个傻逼话唠……就窒息……皮皮……我应该把皮皮叫进来……打爆对方的狗头……
等等,不行!
他看不见钻石心脏正在体内源源造血,他只觉得随着思考,自己好像清醒了一点。
他精神顿时一振,脑袋飞快转动。
现在的感觉和之前的感觉很相似,应该正是我突破的机会……说不定我已经突破了!
他再细细感觉着身体,好像除失血发冷和受伤剧痛之外,再没有第三种感觉,法官仿佛拿了一个假的血器刺入他的身体。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法官!
两方视线相触,席歌紧张,法官惊喜!
咚咚咚咚咚咚咚——
又一个刹那,席歌惊喜,法官错愕!
这瞬息之间,两人发现了同一件事情,席歌惊喜地发现自己没有成为法官的走狗,法官惊愕地发现席歌居然没有成为自己的走狗!
“这——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逃过我主人的血器!”法官刹那惊叫,但在惊叫之中,他多年的战斗经验发挥了作用,他扑上前去,一把抓住席歌腰上的细剑,用力抽出。
抽出的那个瞬间,他就迅速与席歌拉开距离。
这一刻,他并没有考虑顺势杀了席歌,血器的失效给他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让他只想远离眼前的人!
但退后一段距离,法官又倏忽醒过神来。
3号并没有真正强力的攻击天赋,他的所有天赋能力都是在接触的那个瞬间发挥的,现在我已经站在他所能碰触的范围之外了,只要我再举起细剑,将他刺穿——
法官眼中凶光一闪。
和3号战斗到现在,从一开始的轻蔑到后来的算计,看似稳超胜券的局面屡屡反复,如今他不再考虑将3号当诱饵也不再考虑吸收3号了,他只剩下一个想法。
我要马上将3号给杀了——
他举起细剑!
锋锐的剑刃再次从伤口抽出,疼痛让席歌眼前一黑。
他刚刚忍痛翻了个身,前方疾退两步的法官突然站定,再将细剑高举,剑锋又一次迫近!
急速的迫近之中,瞳孔在剑锋的刺激之下收缩成一点针尖。
一点点的风声此时于耳旁无限放大,死亡忽然踏着优雅的脚步,出现在意识的左右。
席歌伸手一撑地面,向后猛蹿。
可细剑如同毒蛇,不依不饶地朝他身上缠来。
他的手臂青筋暴起,他的手掌撑在地面之上,碰到了自己流到地面的血液。
他的肩背还碰到身后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的鱼缸在这场战斗里已经被反复地许多次,如今终于倾斜翻倒,整缸水瓢泼浇下!
他的嘴巴更同时张开,水落下的同个时间,他已经准备将莱茵叫来——
这个刹那,席歌的体内。
钻石心脏还在坚持供着血,黑红光点却似乎能够感觉到宿主紧张与期望,速度骤然加快。在比心脏更为隐蔽的地方,有一道由黑红光点汇聚的长河,长河随同席歌的想法掀出惊涛骇浪,它们翻涌,融合,分裂,爆炸,越来越多的光点被席卷入这一场惊奇骤变之中!
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力量从席歌身体深处涌出来了。
它在翻起的同一时刻,席歌就明确感觉到它与时间静止天赋的相异之处。
紧接着,席歌忽然感觉到了自己掌心升出某种异样,源源不绝的热量从他的手掌底下冒出,他按压地方的血液突然沸腾,蓬作淡红雾气。
它们如云雾腾起的一瞬,头上的水终于落到地面,热量立刻开始传导,席歌发现更多更多的水与血在他掌心的热量之下骤然炸腾,他与法官之间瞬时出现了一层薄红,像一架虹桥,飞渡半空,驾于两人之间!
薄红之中,极狠极快的细剑突然停歇,连同身后的法官一起停顿,像是这一人一剑同时被按下了静止键。
这个静止使席歌的叫声硬生生卡在喉咙之中。
他一时愣住,浪费了宝贵的两秒钟,才醒悟过来,将手一伸,去抢法官手中的细剑!
可这时已经迟了,法官自径自中清醒过来,他重新清醒,眼前一幕让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他心脏盛满恐惧与狂怒,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后逃去,他不打算再战斗了,他想要逃跑,从这个可怕的血族眼前逃离!
席歌追不上法官,可地上还有血与水。
他与法官四目相对。
电光石火,无数纷杂的想法长了翅膀一般在他脑海里乱飞,这一次,他额米有停顿,将掌心猛然下按,沸腾,蒸发!
足以让血与水沸腾的温度从他掌心涌入地面,又一蓬如梦如幻的血雾出现了,它们如薄纱般轻柔升起,看似毫无杀伤能力,却似无形之触,将席歌的时间静止能力一路传导,直传导到法官身上。
绯红雾气之中,席歌捂着伤口从地上站起,直冲法官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