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优,李优?你不是急着回家吗?还不做?”在我已经神游天外,被自卑困锁在迷雾的时候,张楚推推我的手,一手指着外头已经偏黑的天。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真黑,再回头看本子上的题目。
“我带回家去写,行吗?”我说道,不想让他看见我写字的丑陋姿态,也怕我心里一个不顺,连本子都划破,这个事情,在家看见李秀写作业的样子时,我没少干过。
“可以是可以,就是你知道怎么解吗?”他微微楞了一下,手里的笔随意地指着其中一道题,问得特别无辜。
教室的灯投射在他的脸上,有种透明的白,白得令我的心跳又不小心地加速,双重难堪,使我把手一合,把本子快速塞进书包,抓起书包。
“我一定解给你看!!”丢下这一句话,我就大步走出教室。
凭什么就以为我不会解,这些优秀的人,真是没一个看得顺眼的。
后悔死了,我为啥要向季老师妥协。
“李优,你等等我,我送你回去,天都黑了,你一个人走很不安全的。”张楚从后面跟上来,拉住我书包,想着讨厌的橘黄色书包就在张楚的手里,我的心又是一阵难受,我加足劲,跑了起来。
“怎么好好地就跑起来了?”张楚无奈地在后面跟上来。
我背着书包,在路灯的投射下,跑着,张楚在后面跟着,短短的路上,留下两条长长的影子,我看着那两条,前后靠得极近,却没有机会交叉的影子,不知怎么的,越想远离。
当我喘息着跑进家里的时候,在布饭菜的李秀跟妈妈都让我吓一跳,“怎么了?跑得那么快,你爸爸正准备去接你呢,你就自己回来了,以后一定要等你爸爸,这条路很危险的。”妈妈说着,我把书包丢在沙发上,跑进浴室里,拧开水龙头,狠狠地撒了一把冷水。
坐上饭桌,我朝对面的爸爸说,“以后早点到学校接我!”
正咬着饭菜的爸爸,疑惑地跟妈妈对视了一眼,李秀一脸沉思地看着我,我塞了一口饭进嘴里,“看什么看,吃饭啊。”我对着李秀说,她眼神一闪,低下头去。
这时,爸爸的眼神又变了。
“怎么这么跟你姐姐说话。”
我没应,埋头吃饭,把堆积的所有怨气全吃进肚里,结果,晚上的时候,消化不良,摸着明明早就消下去的肚子,还感觉胀胀的,难受得我连那几道题都没力气去解。
李秀见我在沙发上翻来覆去,便过来问我,我草草地说,肚子不舒服,她拿了一些药片给我吃,吃完果然好多了,不过浑身没力气。
“今晚是不是张楚送你回来的?”李秀突然问道。
我拿着水杯,看向她,她眼光闪躲,又垂下头去,她这又是什么表情?
我才12岁,我怎么会懂……
不过出于直觉,我还是颇有炫耀的滋味,应道,“是啊。”
“哦。”她应完了,就低下头去认真写作业,我认真地研究她的表情,什么都没有……我撇撇嘴,拿起本子,又开始在白色的本子上涂涂画画,完全忘记了那几道题目。
等到我躺到床上的时候,才恍惚想起,今天我向张楚夸下海口,说我会解那几道题的。
于是我翻身起来,拉过床头的桌子,拿出那几道题,一脸头痛地看着张楚在本子上落下的字体,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在他好看的字下面,写上我丑得人神共愤的字。
我在草稿上奋笔疾书,不停地修修改改,不停地重解。
总之乱七八糟,我泄愤地撕了几本草稿本,满地的碎纸,李秀睡在对面的床上,被我的动作弄醒了,她爬起来,“妹妹,赶紧睡觉了,作业做不完就明天再做,这都好晚了。”
我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眯着眼睛又倒下去睡。
我才不,我继续坚持着解那几道题,心里狠狠地咒骂张楚,居然给我出这么难的题目,讨厌,讨厌,真是个讨厌的人。
夜已深,月光透过窗户,一个小人儿趴在桌子上,努力地写着什么。
第二天,我顶着一个黑眼圈走进班里,郭晶看见我没点精神,她捂住嘴巴,惊讶地说,“李优,还有两天要考试了,你终于肯努力了。”
我抬眼看向张楚的位置,忿恨地盯着他的背影,都是他的错。
这一堂是音乐课,我在书包里翻找我的音乐书,我记得明明有带的,怎么就找不到,眼见穿着长裙的音乐老师踏进教室,我更加着急。
“你在找什么?”宴海涛疑惑地问我。
我停下动作,跟着同学站起来,向老师问好。
坐下后,我镇定很多,我看向宴海涛,“我的音乐书是不是你拿走的?”
“你说什么?”他脸色一变。
“我问你,我的音乐书是不是你拿走的?”讲台上,音乐老师已经开始讲课,我压低声音,他咬着牙,“姓李的,我没拿,不过今天你冤枉我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算的。”
我看着他脸色黑黑的,“你也没少干这种事。”我嘁笑。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瞪着我。
我转回头,盯着讲台,思考着,到底是谁拿走的。
☆、第二十二章
其实并没有让我思考太久,我就在垃圾堆里找到写着我的名字的音乐书,只是崭新的音乐书已经破烂不堪,目录页跟最后几页已经被撕掉,散得到处都是。
我捧着脏兮兮的音乐书,低着头,愤怒已经不足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我冷笑一声,在所有的目光中,拎着书本,一步一步走回教室,走廊上正聊天的同学,看见我的样子,全停下说话声和嬉笑的动作,楞楞地看着我。
“找到了吗?”郭晶冲过来,挡在我面前,一双眼睛盯着我拎着书的手,“啊!怎么这么烂?到底是谁……这么可恶啊。”
她的话引来无数同学的冷眼,她在他们的瞪视下,声音逐渐变小,突然缩回壳里,带着小心翼翼,以及些许讨好,我一把推开郭晶,走上讲台,把破烂的音乐书狠狠摔在讲台上。
有些一直注视着我的同学,看着我发疯的举动,流露出讶异的神色,我就在他们的表情中,查看,谁才是罪魁祸首,可惜他们除了讶异,什么都没有。
“说说,这是谁干的?”我扬起更加破烂的音乐书,冷眼扫过他们的表情。
“敢做不敢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