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
“是的,做了一天的透明人和电灯泡呢,就是最风骚的纯子小姐面对这种情况恐怕也要无能为力了。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安排导游。”
“照这样说来,想想那个男孩子是长的非常可爱呢。”
“岂止可爱,还很腼腆。大概不会说日文吧,一句话没有和我说过,彻底被他无视了。”
加带子很不厚道地笑了。雪乃在她们这群导游里长相学历口才各方面都算出类拔萃的,从来都是无往不胜,遇到今天这种事难怪会郁闷。
“怪不得你回来的这么早呢。”
“我是自己坐车回来的啦,两位客人到富士之的温泉馆泡温泉了。”
“哎呀,不要郁闷了,到了车站请你吃黑玉子,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啦。”
加带子拉起雪乃小姐的手,笑着往车站去了。
头顶上是晴朗的夜空,身下是热热的温泉水。周围是大石堆毛竹,泉水流动,真像是呆在什么大山深处的感觉。十月天,这里的夜晚已经很有几分凉意了。温泉水还是有些烫的,上面凉,下面热,感觉很舒服。不过泡久了皮肤起皱不说,人委实有些受不了。泡温泉最好是隔十来分钟到岸上休息一次。
“泡了好一会了,上来吧。”孟彦隋已经穿好了会馆准备的泡汤用的浴衣,到外池一看,姚青还在里面。趴在池岸边,脸贴在手臂上,背后的一对蝴蝶骨,此时在有些热气缭绕的水面看来,甚美。
“哦,知道了。”姚青转上岸来,身上还绑着一条白色的浴巾,没办法,比较害羞。
温泉室外的走廊,设计得倒是有几分别致,很像中国古代官宦人家的回廊,隔一段便点一盏日本宫灯,发出柔和的白光。
薄紫色的浴衣上带着日本折扇的图案,宽长的腰封系成蝴蝶结垂在身后,黑发凌乱,身材修长,孟彦隋这样子坐在廊下,有偶尔经过的泡汤的女子不自觉便要多看上一眼。
看到出浴后姚青的穿着,孟彦隋忍不住眉眼都要带上笑意。
“浴衣可不是你这种穿法,太晦气。”说着话将人拉到身边,“腰封要系到身后的,衣襟要左衽而不是你这样,右襟在下在日本是寿衣的穿法。”将人扶在怀里,把长长的腰封在腰上绕整齐,这才将人转过身去,在背后仔细地折了个结。
“你知道这么多,是不是来之前查了很多日本攻略啊?”姚青穿着小一号的浴衣,在孟彦隋身边坐下,泡热的身体被夜风一吹,真舒服。
“不是,有人曾经教过我。是个日本人,会做很好吃的鳗鱼寿司。”
“就是你留学时认识的那位漂亮的厨师吗?”
“是。”
“一定是很好的女人吧。”才能让孟彦隋这么念念不忘。
孟彦隋嗤笑一声,“为什么一定得是女的。”
这么说是个男的,可是用漂亮一词来形容一个男人怎么感觉怪怪的。姚青脑子里此时忽然闪过一句不相干的话:不会吧,难道是gay。现在有钱的帅男人都跑去搞基了。到处都是大龄剩女。
“如果是四五月份来日本的话,一定要去富山的海湾看看,那里有一种会发光的萤火鱿,产卵的季节会整群地涌到岸边,整个海岸线都会铺满发着蓝光的鱿鱼,非常美丽。”
“也是他告诉你的。”
“是。”
“他现在在日本吗?”
“不知道,早不联系了。”
“为什么不联系了?”
“二十岁的感情就应该停在二十岁,再好也只能摆在记忆里。现在是三十岁,三十岁有三十岁自己的感情。”
“朋友可以是一辈子的,为什么要分时段?”
“因为当时是很喜欢的那种朋友。”
“那更应该联系嘛。你现在还喜欢他不是吗?”
孟彦隋半响不答却忽然转身,倾身向前,几乎要碰在姚青脸上了。
姚青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往后退,“干吗呀?”
“喜欢,准确的说是很喜欢,从知道自己竟然会那么担心他的那一刻起就想时刻让他呆在身边。”孟彦隋目光如炬,声音低的都有些切切如诉了。
“什么啊?”姚青站起来,“走吧,不是说还有按摩服务的吗。”
孟彦隋懒懒地站起来,姚青穿着木屐背后拖着个长长的蝴蝶结,哒哒哒,已经跑到了走廊尽头。
为了彰显客人的尊贵,按摩的房间都是独立的。虽然空间不是很大,但装饰得格外雅致。
“我就在隔壁。”姚青不会日语,孟彦隋似乎还有些不放心。
服务小姐一个深鞠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用日本人特有的说英文的腔调问“要脱掉浴衣吗?”
“脱衣服?不用不用。”姚青赶紧说,脱下木屐趴到了床上。
开始时是很舒服很享受的,力道适宜按得姚青眯起眼来直想睡觉。慢慢的按摩小姐的手往下走,到了腰那里,再到臀部,姚青就觉得不是那么惬意了。透过浴衣能感觉到那双纤长的手指已经按进了大腿内侧,居然还要往里,离小姚青竟然只有一步之遥了。姚青一阵心紧,浑身都要僵住了。暗自呼一口气,稳住稳住,可不能让小日本笑话咱中国的大好青年没见过这等世面。
那双手终于走了,往下,往下,到了脚那里,逗留了很长时间,慢慢地又回过头来,揉到小腿,眼见着又要爬到大腿这儿了,可别再来了,姚青一翻身坐了起来,把按摩小姐吓了一跳。
够了,很好,谢谢,姚青用英语一叠声地说。
小姐面带微笑又是一个深鞠躬。
孟彦隋自然还没好,姚青汲着木屐,在走廊里散步,赏赏夜景,研究研究宫灯的造型。几字形的走道是个回环的结构,最中间的部分再往前连着一片竹林,中有石头小路,通向别的所在,一路也有白色的宫灯挂在特质的铁杆子上。姚青往里走了几步,看到前面有一个波光粼粼的活水池,池边上是个两层竹亭,亭下的竹椅上正坐着两个穿着浴衣聊天的男人。说的日语姚青听不懂,但是明显能感觉两人很亲密,身体距离有时候就是心理距离,贴得那么近很明显。
往竹林里面看去黑黝黝的,姚青转个身,正要往回走,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是从亭中传出来的。打了人的那个起身就要走,被另一个一把扯住袖子,拽到腿上,任他怎么挣只是紧紧地箍住,嚷的什么姚青一句听不懂,两人看样子要动手。
通常情况下,如果你猜测估计以为的事情,偏偏不是按照你猜测估计以为的那样,其实也没什么,你最多就是唏嘘感慨恼怒一会,而已,但是如果事情不但不是你猜测估计以为的那样而且还超出了你所有能想象到的一切结果,那你会怎样呢,估计不是呆了就是逃了。姚青显然是两者兼有。
这是姚青活到这么大第一次看见两个男人接吻。不是一触就走的那种,而是要把对方吞到肚子里的那种吻法。浴衣也扯开了,一个脑袋埋到另一个的胸口那里。紧接着是一声让姚青心惊胆颤的呻吟。
孟彦隋在廊下找到姚青的时候,人正坐着出神呢。耳朵红了,脸蛋也还是烫的。
姚青坐在大堂里等孟彦隋办退房手续。在富士山玩了两天,才想起来问孟彦隋不是说来日本是作考察的吗,还有日本菜也没有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