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自己,一根筋到底,根本不知道拐弯和回头。其实,每一次,只要回头看看,就会发现他一直都在自己的身后,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刚才在楼上听到他跟安扬和安洛的对话,邵荣这才知道,原来他早已得知太子的存在,在自己无忧无虑上高中的那两年,或许他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吧。
这样的包容和爱护,让邵荣的鼻子突然间一阵发酸。
邵荣赶忙朝他走了过去,心疼地握住他的手,帮他在掌心里呵了口热气,轻轻把他僵硬的手指握在手心里搓了搓。等他的手指搓到暖了起来,邵荣这才小声埋怨道:“大半夜穿这么少,也不去车上等。你不冷吗?”
邵长庚说:“没关系。”
邵荣看了他一眼,“还说没关系?这么吹冷风很容易感冒的。”
听着他心疼的声音,邵长庚忍不住微微一笑,反握住邵荣的手指,“知道了,走吧。”
其实一点都不冷,尤其是看着邵荣这家伙居然这么的担心自己,还用手搓手的笨办法来给自己取暖的时候……
虽然寒冬深夜里正下着大雪,可邵长庚的心底却温暖如春。
***
把邵荣的行李箱放在后备车厢里,打开副驾车门让邵荣上车,邵长庚这才回到驾驶座的位置,再次发动了引擎。
比起刚才心急如焚的一路狂飙,回去的路上邵长庚的车速却放得很慢,车子开得也很稳,似乎想让那些激烈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邵荣不敢开口跟他说话,毕竟他忙了一整天,听他刚才的说法似乎还是亲自上台做的手术,做完手术之后精神肯定会非常疲惫,此时一定累到了极点。
外面下着雪,跟他聊天的话,开车分心说不定会出事。
虽然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可邵荣还是忍住了,乖乖坐在旁边,好让他专心的开车。
而邵长庚不开口说话的原因,除了真的很累之外,也是突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在邵荣发短讯说要回国的那一刻,邵长庚就隐隐猜到了邵荣会给他的答案,刚才邵荣在安家直接扑到怀里,在安家兄弟面前对自己百般袒护,这让邵长庚更加确定了邵荣的心意。
只是……等待了太久,到了宣布结果的时刻,反而没那么急切了。
车子终于到了家,两人一起坐电梯上楼,邵长庚打开门之后顺手开灯,邵荣跟着他走进屋里,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鞋柜里属于自己的那双拖鞋居然还在。书 萫 閄 苐
他没有把这些给丢掉吗?
从小跟着他在这里生活,十多年了,这个屋里的每一件摆设邵荣都非常的清楚和熟悉,这个屋里也留下了很多美好而温暖的回忆。
当初绝望的离开时,邵荣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还记得在桌上放下钥匙时的心痛和不舍,此时重返故居,心中一时间颇为感慨。
离开了一年多,这里似乎一点也没变,连自己最喜欢穿的鞋子,他都细心地保留着。
邵荣换了鞋,见邵长庚神色间颇为疲惫,赶忙回头说:“你累了吗?快去洗个澡吧,洗完澡早点休息。”
邵长庚点点头:“好。”
看他进了浴室,邵荣便走到他的卧室,调好空调的温度,顺便帮他把被子也铺好。
整理好一切之后,本想回自己的卧室睡,可邵荣却放不下心离开。
总觉得邵长庚强作镇定的背后,一定压抑着难以开口的痛苦。他的父亲刚刚去世,他还亲自进了手术室上台给亲人做手术,眼睁睁看着父亲离开而无能为力,手术结束后还要应付邵家那些亲人……
邵荣简直无法想象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邵荣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是,他很想在这个时候,静静地陪在邵长庚的身边,给他一点点的安慰和鼓励。
邵长庚洗完澡出来,发现邵荣还在卧室里没走,呆呆地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邵长庚走到他旁边坐下,低声问:“不早了,你也去睡吧。”
邵荣回过神来,说:“我,我卧室的空调好像坏了……”
“……”虽然知道他在编造借口,邵长庚却不想拆穿,其实心底很希望他能陪着,只是担心他会反感所以没有开口,没想到邵荣这么贴心,主动留了下来。
邵长庚看了他一眼,柔声说:“那就在这里睡?”
“嗯!”邵荣点点头,迅速钻进被窝里躺好。
邵长庚微微笑了笑,掀开被子躺在邵荣的身边,亲了亲邵荣的额头,说:“早点休息。”
邵长庚伸手关了床头的台灯,屋里突然陷入了黑暗之中,安静的卧室里,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两人都没有睡意,沉默了很久之后,邵长庚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握住了,耳边也响起邵荣轻柔的声音:“我知道他去世了,你难过的话,就不要再强撑着了……”
邵长庚突然伸出手臂,把邵荣紧紧抱进了怀里。
“小荣……”
他的确已经撑到了极限。
在手术台亲眼看着父亲的生命体征变成一条直线,手术完成后还要冷静地应付家人,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镇定,到了此刻,在体贴的留下来陪伴的邵荣面前,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邵长庚深深吸了口气,手臂用力收紧,抱着邵荣让自己的心情慢慢平复。
还好有他……
在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还好有他自愿的留在身边。
这就够了。
感觉到邵长庚的手臂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力的收紧,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邵荣能做的也只有乖乖让他抱在怀里,伸出手轻轻的回抱住他。
“你……你别难过。”邵荣一边轻轻用手拍着邵长庚的背,一边轻声安慰着,“你亲自去手术室救他,已经尽力了……”
“别难过了……”
邵荣并不懂怎么安慰人,这样笨拙的安慰或许有些傻气,可对邵长庚来说却是最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