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都有承受神降的资质,但拥有承受神降资质的人却不一定能成为审神者。审神者比巫女更重要,更危险,也更强大。
“原来是审神者……”安倍泰长叹了口气,“那就拜托唐木大人了。”
唐木道:“您也直呼我性命便可。创立人与妖怪和睦相处桃源乡的伟大之人,我担不起您的尊称,泰长大人。”
唐木要讲究礼数的时候,也会足够讲究。毕竟是大小姐。
安倍泰长笑道:“我也担不起您的尊称,我不过是逃避而已。互相称呼名字吧。晴明大人,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事吗?”
安倍晴明走到安倍泰长面前,用扇子对着安倍泰长额头一点:“回安倍家,让他们好好等着。待此事了结,我会在他们面前降临,清算他们所做愚蠢之事。这些术法可以束缚所有修炼过泰山府君祭之人。特别给吉平带句话,去稻荷神社向祖母请罪吧。”
安倍泰长不由露出苦笑。
不知道御门院家的人得知此事后,究竟是何种态度,想想就很期待啊。
不过安倍泰长能肯定,他们也一定会拜倒在这个晴明大人的脚下的。这才是他心目中的晴明大人啊,那个高洁的,守护人类和妖怪的,最伟大的阴阳师。
安倍泰长并未坐多久便离开,去做安倍晴明交付他之事了。
安倍泰长一走,安倍晴明就跟没骨头似的,就地半躺着道:“唉,一把老骨头了,还要让我出来。桃夭,快来给我捏捏肩膀。”
众人:“……”
桃花妖微笑着走过去,替眼角轻挑,宛若狐妖般艳丽魅惑的晴明捏肩膀:“大人,还有其他人在,您还是严肃一点。不然姑姑又要说你了。”
安倍晴明展开折扇,掩面笑道:“姑获,这么久没见,不会唠叨吧?”
姑获鸟叹气:“请不要带坏孩子。”
“唉。”安倍晴明叹息,“人老了,连以前的式神都不尊重我了,真是悲哀啊。”
“晴明大人,请不要胡言乱语。”姑获鸟皱眉道,“这里还有外人在。先回主人的神社吧。”
“唉?要走了?不去花开院家了?”陆生回过神来,“这、这是真的安倍晴明?”
“真的哦。”在姑获鸟的怒视下,安倍晴明懒洋洋的坐直身体,合拢扇子,轻敲下巴,“半妖滑瓢,还拥有这么强大的妖力,很不错啊。”
“谢谢夸奖。”奴良滑瓢已经恢复了正常淡定的样子,似乎面前出现了另一个安倍晴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似的。
安倍晴明扫了他一眼:“生命力不断流失,还缠绕有狐狸的诅咒,不过这些并不是你变老的原因吧?这点力量流失,对你而言不算什么吧。”
奴良滑瓢懒懒抬眼,道:“孙子都出生了,我也该老了。”
他陪伴璎姬变老之后,就没有变回来,一直以这幅老年人的相貌,这种老年人的生活过着。仿佛变成了除了后脑勺和脸皮比别人厚之外,凡间随处可见的糟老头。半点没有之前奴良组总大将那风流倜傥的样子。
安倍晴明叹息:“人妖殊途,不可结缘。你们总是忍不住触碰禁忌呢。”
桃花妖替安倍晴明捏肩膀的手一僵,眼神一暗。
“这不是阁下需要管的事。”奴良滑瓢淡淡道。
“也是,当事人觉得值得就成了。”安倍晴明微笑,“我也是白狐之子,若没有触碰禁忌,我便也不能诞生于世了吧。”
“哼。”奴良滑瓢道,“羽衣狐是我们奴良家宿敌,你要抢我孙儿的磨刀石?”
“不……爷爷,如果抢了我是很高兴的。”陆生忍不住道。
人类形态的他是个不喜欢暴力的老好人。若有人替他解决羽衣狐,他高兴都来不及。
奴良滑瓢瞥了陆生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若你们能在鵺诞生之前,解决掉羽衣狐,那我就不出手了。”安倍晴明微笑道,“若鵺诞生,我再出手,可否?”
“可。”奴良滑瓢答应,“陆生,听到没?”
“啊?”陆生头疼。不过爷爷说的话他又不能不听,何况羽衣狐是他杀父仇人。
而且,他想再见一次羽衣狐附身的山吹乙女,他父亲的第一任妻子。
羽衣狐已经换了附身对象了吗?那山吹乙女……现在如何了?
“晴明大人,那我们不去花开院家了吗?”姑获鸟问道。
安倍晴明对着唐木懒洋洋道:“姬君想去吗?若想去,我可借力量于你,看看所谓第一阴阳世家到底是什么水准。”
唐木嘴角一抽。你就是想搞事吧?她不由看向身边沉默着的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宗近笑道:“姬君看我做什么?”
唐木面无表情道:“这调调和你真的好像。”
三日月笑道:“哈哈哈,那是我的荣幸,不过我可不及晴明大人风华十一呢。姬君羞煞我了。”
安倍晴明将视线转向三日月宗近:“最美之刃,名不虚传。”
不只是外表,还有内在。
不过这对于审神者而言,恐怕就不是那么美的了。天下五剑之一的三日月宗近,守护的可不是审神者。
安倍晴明玩味一笑。这才有趣不是吗?人类啊,总要有些束缚才是。
看着这个邪气四溢的安倍晴明,唐木真的很想让他子孙回来看看,你老祖宗到底是什么样子。坐没坐相,说一句话语气总是上扬,一双眼角上翘的丹凤眼好似无时无刻在放电。这哪里像个正经的神灵了?
听两位式神说多了安倍晴明的伟大,唐木脑海里一直以为安倍晴明是一个如同仙侠小说里老道长一般的存在。高洁,神圣,疏远又慈悲,这才是据说用尽毕生心力守护人类和妖怪的阴阳师的样子嘛。
眼前这个软骨头的轻佻男是谁?他真的靠谱吗?
“姬君这是想去了?”安倍晴明问道。
唐木摇头:“不去。我和他们又不认识。既然没事,就不去打扰了。”
安倍晴明露出遗憾的神色,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