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宇自然也看到了,他从来没有羞怯那样的情绪,走过去,手按着那个正在吃盒饭的人的肩膀,问道,“盒饭在哪里买的?”
那个吃着盒饭的男生转过头来,看到抱着一只杂毛狗的韩景宇,愣了愣,还是他的同伴看不过他的蠢样帮他回答的,“在前面车厢里吧,刚过来的。”
“嗯。”韩景宇也不习惯道谢,他收回手往前一节车厢走过去。
这一节车厢里显得有些拥挤,都是因为那些年轻的男生都站在走道上,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打电话。各式各样,不一而足,他们脸上的神色都自带一种韩景宇以前都并不少见的,从富贵地儿所濡养出来的骄傲自信,这是很多一般年纪的人都没有的。
他们年轻,骄傲,前途不可限量,因为他们从一开始的□□,就比别人更来得高上一些。
所谓气质,不过就是钱与权的掌握。
韩景宇不欲在这里耽误时间,他一路避让过去,往前面的车厢走。因为那因为拥挤所耽误的时间,让他总是比那送餐的列车员错上那么一会儿。
怀里的小狗已经叫的有些可怜了,车厢里到处弥漫的都是食物的香味,它饥肠辘辘的向韩景宇撒娇。
韩景宇只是胃里有些不舒服,他已经有些习惯了脆弱的胃这么粗暴的提醒他需要进食。越往前走,韩景宇越觉得不一样,从最初的喧哗到后面的安静,那些年轻人已经不再那么浮躁了,躺在各自的位置上,很是悠闲的捧着书听着音乐或者干着自己其他的事情。他们比同龄的那些人来的更为沉稳一些。
也许是韩景宇抱着一只狗的造型太奇特了一点,一路上都有人看着他。
因为到了现在走道已经完全宽敞起来了,韩景宇走的就快了一些,赶上了那个送餐的列车员。
列车员推车里面的食物保温的正好,可是这里的人已经没有人需要这个了,他连叫卖的声音都压低了许多。韩景宇走过去,“两份快餐。”
送餐的列车员迅速的将盒饭装好,递给韩景宇,“一共三十五元,谢谢。”
韩景宇递过去一张一百的,等到对方找零之后就抱着小狗按原路返回了。
那个送餐的列车员已经没有再往前走了,前面就是一号车厢,他犹豫了一下,折返了回来。
这个车厢里也没有人买这种列车上的快餐,他们都抬起眼来看着韩景宇,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仿佛在他们眼里,吃这种廉价的快餐是多么丢脸的事情一样。的确,于他们的家庭而言,这的确是很难入口的食物。
韩景宇没有看他们一眼。看地点挑剔食物的味道,这是他早就知道的道理。
回到十九车厢的时候,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仿佛在一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安静的只有阳光,白色的床单。
韩景宇在一个下铺坐了下来,他把桌子上装满瓜子壳的餐盘推到一边,把自己手上的盒饭放了上去。他怀里的小狗已经忍不住把头探了出来。
韩景宇把饭和带着汤汁的菜拌了一下,放到了地上,根本不等他动作,他怀里的小狗已经一跃跳了下去,埋头在盒饭里面吃了起来。
韩景宇的目光柔和了一下,把自己的那份盒饭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跟着我的脑洞,一起在脱肛的草泥马丛林里飞奔——飞奔——
☆、绝对控制
送餐的列车员似乎总算是想起了十九车厢还有那么一个人,每次兜售快餐的时候都会过来问一遍,韩景宇一个人占着一节车厢,过的甚至比前面那几节车厢的人更惬意一些。
在火车上过了两个日夜,外面的风景也有浓郁的翠色变成了土黄色。
终点站规模蛮小,水泥台子砌的又矮,上面有些横幅像是已经挂了很久了,都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了。反正一看都知道是和乡下一样的地方。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几个穿着笔挺军装的人站成一排,气质都蛮不凡,脸上有点黑,更显得五官硬朗,车厢里的人陆陆续续的下来了,都拖着行李箱,行李箱里面也都鼓鼓囊囊的,手上还带着腕表,出了车站还手里拿着手机,左顾右盼的和同伴抱怨着这里的信号。
这里根本没有信号。
“敬礼!——”站在最前面的军装男人突然张口叫了一声,在车站站成一排的军人整齐划一的敬了一个礼。
这原本只在电视上看的一幕现在出现格外的震撼人心,那些个才从车厢里下来的年轻人一个个都被那声音震的有点蒙了。一个个站在那里不动了。
那些敬礼的军人却根本都不瞧他们一眼,从一号车厢里下来了一个男人,也是穿的军装,肩章是刻意取下来了,看起来才三十出头的样子,眉目沉稳,身材挺拔,一站在那里就自有一种叫人信服的气质。站在车站里的那一群人中为首的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两人同时伸出手,一沾即离。
他身后跟着的都是今年的从京城那地儿挑出来的新兵蛋子,一个个面皮白净,收拾的也都是干净的很。
韩景宇是从十九号车厢下来的,离这里远的很,远远的望了一眼这里,就转过头了。
他们学校前段时间也在从大一的新生里选服役的新兵,韩景宇对这事没什么兴趣,但是那宣传力度太大,连他寝室门口都贴上了“征兵固防,安兵兴邦’的标语。现在没想到居然赶上了这一次。
韩景宇下车的第一反应,和那些刚下车的新兵蛋子一样,都是狠狠的拧起了眉毛。
这脚下踩的地里的黄沙都恨不得把脚埋进去,左右都是那金灿灿明晃晃的太阳,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又破,又旧,又落后,简直是马上就想在跟着列车一起走!
小狗在车厢里闷了两天了,一点生气都没有,怏怏的趴在韩景宇怀里,韩景宇摸它它都不动,现在这个状态再坐火车,这狗八成是就要死了的。
好在这地方赶不上都市繁华,该有的也还是有的,没有叫人一下子掉到原始荒岭来。车站后面就是一个集市,集市上都是来往的居民住户,那些人脸色蜡黄,只有面颊前酿着两抹深红色,这里的女孩子家家的都没有都市上那些女孩子的羞怯矜持,一个个说话声音都很大,叫那些习惯了女生柔声细语的人都有些适应不过来。
新兵到这里都是要核实姓名的,那边一圈军人围着,一个一个的查着,韩景宇抱着小狗坐在车站里,这里的太阳太毒了一些,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韩景宇就觉得头皮发烫,也不知道那些个在日头下大汗淋漓的等着点名的人是怎么过来的。
车站里有人在兜售麻糖,就是那种黄色的焦糖,里面裹着花生米和芝麻的糖块,怀里的小狗鼻子动了动,扒着韩景宇的胳膊开始叫了起来。
韩景宇瞥了一眼,就知道它要的是什么了。那边卖麻糖的人也看到韩景宇望过来了,巴巴的凑过来问。
韩景宇口袋里都是零钱,那种一块一块的硬币是十块的纸票子,他不自觉的就掏了一把出来,那个卖麻糖的中年人也蛮实诚,韩景宇给了十块钱,他切了快有两个巴掌大的糖块给韩景宇。韩景宇不喜欢吃甜的,用手撇了一点喂给狗吃,那麻糖都有些化了,粘哒哒的粘在手上,引的小狗伸着舌头直舔。
韩景宇喂了它一会就不管了,把手上的糖浆擦了擦,站起来准备去买瓶水喝。
他站起来的时候无意的往车站那边望了一眼,那些个白净的新兵蛋子一个个都晒得脸色绯红,为首的那个男人脸色有点不快,手上捏着一张纸,不知道在和旁边的人说什么。韩景宇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看到一个脸上晒的绯红的人正看着他,眼睛睁的大大的,然后他伸手指着他大叫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条件反射的,韩景宇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个穿着军装手上捏着一张纸的男人脸色有点不好看,看着悠闲的还抱着狗的韩景宇,不知道对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四个穿着军装的人向着韩景宇走了过来。
一般人遇到这种阵势,早就不问缘由的跑了,韩景宇也不知道往哪里跑,他又没犯什么法,那些人也不能拿他怎样。
那几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走过来,二话没说就动手了,那些还站在骄阳下的新兵蛋子一个个幸灾乐祸的往这边看着。
韩景宇挡住一个男人抓肩膀的动作,往后退了一步,他想问点什么,但对方完全没给他开口的机会。韩景宇向来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人家对他动手了,他也没必要一直的避让下去。坐在椅子上的小狗还抱着麻糖舔的不亦说乎,不知道韩景宇这边是出了什么大事。
几个男人围着韩景宇,把退路都堵死了,一个人去捏他的肩膀,一个人去扫他的下盘。韩景宇也是架打多了,跟这群老兵对峙着,还没落入下风。
人数是对方占优势,论起本身的后力也是对方占优势,韩景宇扛着几拳几脚之后,慢慢的就有点坚持不住了。有一个男人就趁着韩景宇躲避另一个人扫下盘的动作的时候,捏着韩景宇的肩膀,一收一放,腰间的力量猛然带起来,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韩景宇直接摔过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