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该是最基本的吗?
如果善者总要在受伤之后才能获得公正,那还叫什么公正。
地上的绑匪哆哆嗦嗦地想要爬到一边,却突然又被枪抵住了。楚莫淡淡道,“你伤害过别人吗?”
“啊?”对方懵了,他一时没有作答,只感觉枪压着自己的力道变重了,忙颤颤巍巍道,“伤害过……”
“哦?”楚莫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对方望着楚莫冰冷的眼神,竟是连撒谎的勇气也没了,老老实实地将多年前的罪行说了。他以前也干过类似绑架的事情,对方是一个富家女孩,最后还被撕票。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诚实,竟连细节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楚莫神色平静地听完,询问道,“没人抓你么?”
“嘿,这哪儿抓得到,都十几年了……啊!!”对方发出一声惨叫,只感到腿骨一阵钻心的疼,脸色惨白地蜷缩成一团。
“真是个人渣,你考虑过她父母的感受吗?”楚莫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望向天空,语带嘲讽,“天道,这就是你眷顾的对象?”
楚莫像是彻底放松了,颇有几分破罐破摔的意味,但她的这番表现在绑匪们眼中就是神经兮兮和病态。雷雨已成,她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在十几秒中击倒所有人,反而不着急了。
“怪、怪物……”有人颤抖着拔腿想跑,却被毫不留情地扣下。
开枪无用,肉搏打不过,接下来简直是一面倒地碾压。楚莫反剪住对方的双手,淡淡道,“放心,我不会要你们命的,这是他的身体。”
绑匪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却是剧烈的疼痛,嚎叫道,“啊——”
绑匪因为胳膊脱臼而额头冒汗,跌倒在地。楚莫漠然地解释道,“毕竟他的身上不该有不干净的因果。”
她不能用他的身体去做低劣的事。
不知不觉中,天空里竟有雨点飘落,雷亟已经锁定了楚莫,马上就要降下,楚莫却逼着每个人阐述自己的罪行。他们倒在地上,像是忏悔一样地口述,不少人身上都曾背负命案,可谓穷凶极恶。不是没有人追捕他们,但每一次通缉都要花费不小的力量,有些穷乡僻壤的地方,更是漫长的抓捕。
楚莫望着上方,挑衅般地抬手朝天空开了一枪,嘲笑道,“看一看啊,这就是你的世界。”
阴云已经积蓄完力量,天色大变,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天道像是回应楚莫的示威。
“不要以为你赢了,我只是没你无情罢了。”楚莫随手将枪丢到一边,趁着最后的时间向赵束招手,“过来。”
“啊?”赵束看绑匪们都倒地了,忙小跑过来,面带疑惑,“神君,这天色怎么了?”
楚莫并未回答,反而冷声道,“起誓!”
赵束只感觉一股庞大的威压袭来,像是泰山压顶,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他手脚发软,眼前的力量像是浩瀚无边,他却只是沧海一粟。楚莫冷声道,“现在发誓,他要是没有长命百岁,你就魂飞魄散。”
楚莫的仁慈太过有限,根本不会吝啬给旁人。赵束这回可以一溜烟跑掉,以后却不能了。
赵束在这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起誓,“我、我发誓,如果白泽没有长命百岁,我就魂飞魄散……”
楚莫这才放过了赵束,她的周围有大量的灵气溢出,她快要控制不住化形了。楚莫一把扯掉白泽手腕上的缚魔绳,解除了附身。白泽醒过神来,看着倒地的绑匪,讶然道,“结束了?”
楚莫什么都没说,她飘上前,在他唇上落下薄如蝉翼的一个吻,“谢谢你。”
谢谢你,我起码还有一个赴死的意义。
谢谢你,这世界并不是一无是处。
白泽没料到她的突然袭击,怔愣在原地,他还未来得及羞涩,又听到她接下来残酷的话。
“我要离开了。”楚莫轻轻道,“对不起,这回要食言了。”
不过雷亟将至,她曾经的许诺也无所谓了。
楚莫深吸一口气,尽情地释放开浑身的灵气,抽身向天空中飘去。旋风中,她终于恢复原形,探身涌入高空之中,听到了他几乎模糊不清的临别词。
他说,“骗子。”
她反倒笑了,无所畏惧。
“钟山之神,名日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在无启之东。”
烛龙撞入雷雨之中,雷亟像是一把闪亮的剑,想要将烛阴赤红色的身躯斩断。凡人看不见烛龙的真身,却能注意到这奇特的异象,天空被熏染成血色,像是晚霞的辉光,竟将乌云的颜色都浸透了。曾有人说烛龙即太阳,或许就是这颜色像极烈日之光。
她并不惧死,只要曾拥有生的意义,她漫长的光阴就没有虚度。
不过即使是结束,她也不会束手就擒。
烛龙深深抗住了那一击,俯身向远处飞去,阴云却如影随形,紧缠不放。这才仅仅是一道雷,直到烛龙完全消失于世间,这场争斗才会结束,就像过去无数神兽的宿命。
赵束被这异象所震撼,喃喃道,“神君飞走了……”
白泽却有些恐慌地望着血色天空,因为他发现自己看不到了。
缚魔绳消失,白泽与里界的联系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又变回了凡人,再也看不到超自然的存在。
楚莫就像是一个绮丽美好的梦,现在伴随着这绚烂的天空,梦醒了。
警方到达现场时,看着倒地的绑匪们深感震撼,谁都不敢想象,这是白泽和赵束两个人的杰作。这群人身上有不少人有案底,现在全都被追拿归案。警方调查着原委,白泽却无心这些,他现在只想找到答案。
白泽第一反应是拨通汤川的电话,质问道,“她去哪儿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么……”汤川得知消息,怅然若失,颇有兔死狐悲的感觉,他哑声道,“这是我们的宿命。”
汤川也无能为力,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了。白泽从汤川那里得知天道的规则,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觉得自己不算活着,怪不得她拥有无尽寿命,却又是随时赴死的样子。
白泽懒得再听汤川的劝说,挂断电话,直接让郭奇订票,暂停一切工作。
他要回去,即使真的要离别,也该有恰当的告别程序,她那算什么?
他还有话没有说出口。
如果天道真的存在,为何要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到又失去?
白泽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有没有意义,但他最后想到的只有一个地方,他不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