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壶茶。”
“啥?一壶?”服务员小姑娘似乎受到了惊吓。
“对,一壶,一满壶。”柳帅哥的口气很是豪迈,好像他点的是满汉全席。
“哦,知了,马上端上去。”
柳帅哥回头看霍妍:“那,再见。”
“你做完了自我介绍,接下来不是该我了吗?”霍妍嫣然一笑,真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可柳帅哥好像受到了某种惊吓,退后了半步才说:“你已经确定我不是你合适的结婚对象,接下来的介绍就没必要了吧?”
霍妍疑惑中还是注意到,玉米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帅哥他说一口纯正的普通话,“还有,你传呼上说,你有急事,所以我只和朋友们告了二十分钟的假。”
“你是在告诉我,你今天到这里来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诚意吗?”一直被身边人称为长的“名副其实红颜祸水”的霍妍第一次被动挨甩,有点小郁闷,决定胡搅蛮缠一下开开心。
“如果你是在指责我耽误了你的时间,”帅哥微微一笑很倾城,“我只能说,我们彼此彼此。”
霍妍从帅哥的倾城一笑里感觉到了问题,她一把抓过自己的包,拿出化妆盒……
“啊——!?”霍妍大惊之下不不由的叫出了声,然后她发现……为什么居然是小合唱。
她看向端着一壶茶站在门口的服务员小姑娘。
“你你你,你哩口红咋成那样了咧?你咋成熊猫眼儿哩咧?”一声惊叫并不能化解所有恐惧,小姑娘惊魂未定,看着霍妍,就是不肯往里面走,“俺用哩可都是干净水哦,啥化学物质都没掺,你哩口红流哩跟鬼样,眼窝儿跟叫打青了样,可不能赖俺哦。”
“好歹是茶馆,你们老板招服务员的时候连智商都不考虑一下吗?”霍妍拿过餐巾纸,狠狠地擦着嘴,毒舌技能全开。
妈的,在帅哥面前把自己擦成歪了的山羊胡,还是上下不对称式的就够惨了,睫毛膏居然能晕得半张脸都是,特么的说好的十二小时内掉游泳池里都不会晕染呢?怎么一杯热茶就化成了糨糊?
实在太糟心了,不找个人发泄一下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招啥服务员儿?”小姑娘把托盘递给善解人意的帅哥,自己退到门口,“俺老头儿(丈夫)俺俩就干了,就是清早烧几壶开水,又没别哩事。”
疑似小姑娘实际老板娘的服务员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一路余音袅袅,“天天都是少半壶,今儿一下多要一壶,要是前几天那几个妮儿吧,还值当点,给今儿这个缺心眼哩花狐狸精,唉,男人啊,真是太没眼光……”
霍妍:……
无力地冲柳帅哥摆摆手,霍妍说:“你也走吧,我喝完这壶茶再走。”
帅哥说:“那好,我会把账结了。”他说着就往外走。
霍妍说:“哎,还是我结吧,让你看了半天的现场版恐怖片,再让你结账,太不仗义了。”
柳帅哥会心一笑:“没关系,我对恐怖片免疫,再说了,我是男的。”
霍妍的眼花了那么一下下,她边给自己倒了杯符合规矩的茶压惊,边对着外面大声说:“没事,我不讲究这个,我跟我男朋友一起吃饭时经常结账,昨天我们俩一起吃肯大爷还是我掏的钱呢,说定了今儿的账我结啊。”
柳帅哥一步三阶跑下楼梯:“那好吧,再见。”
霍妍死鱼眼了三十秒,忽然爬起来趴在窗口往下看。
喜气洋洋的柳帅哥楞了一下,多少有一点点尴尬地冲霍妍挥挥手:“再见。”然后双手插兜吹着口哨走了。
霍妍有气无力地挥手:“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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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年后的某年某月某日的下午,天高云淡,大雁南飞,深秋的北部中国气候美好的让人想作诗。
柳侠和柳岸一起从荣泽一中出来,走到已改建成生态花园的老县委大院旧址,找了个长椅,灰头土脸地并肩而坐,老半晌,都不开口说话。
因为打架(有人骂爸爸是奸商)、逃学(偷偷去原城参加跑酷选拔赛)、成绩差(参加竞赛五十分的作文吃五分,还是卷面分,因为字写得好)被叫家长就算了,毕竟,谁没年轻过呢?孩子偶尔犯回二,家长点头哈腰给老师陪个不是也就过去了。
可是,在校园论坛上给高年级的学姐公开发情书,而且还是文言文和英语两种版本排版花哨到丧心病狂并且管理员拼了老命也删不掉是要闹哪样?那狗屁不通成语用得天雷滚滚的文言文情书一挂三天,那个兔崽子是嫌知道柳家遗传性作文废的人太少吗?
看到围着电脑指指点点笑得前仰后合的老师们时,柳侠装作混不在意地偷偷看了两眼,吓得心脏差点直接从嗓子里跳出来。
他记得非常清楚,每次看完猫儿写给自己的信后,他马上就会收起来锁好,一周前他整理保险箱的时候还特意留意过专门装信的那一格,自己做的小记号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所以,柳石这小王八蛋到底是什么时候偷窥到了密码,把家里的保险箱打开的?
“好了好了,小叔,不生气了。”柳岸伸出胳膊,揽着柳侠的肩轻轻拍着,“我比你看得快,我发誓只是开头有点像,后面完全不一样,字里行间也绝对没有出现咱俩哩名字。”
“万一真的是他看过,只是没记全,凭印象抄袭所以才有了那么一点点差别呢?”柳侠还是觉得脸上挂不住,被儿子看到两个爸爸之间满纸肉麻昵称的情书什么的,实在是太羞耻了。
“不可能,”柳岸十分肯定地说,“你还不相信我吗?如果他动过保险箱,我一定会发现的。”保险箱密码是他设置的,他还给放置了一个小程序,保险箱的密码系统只要被触动,他的手机就会有提醒,柳石现在在计算机上的手段,绝对不可能突破他的防护。
“要不,晚上回去,叫三哥审审他吧。”柳侠当然相信猫儿了,但他就是心里不踏实啊!
可这个审讯他自己干不来,柳石个小混蛋惯会装疯卖傻,和他斗智斗勇柳侠一点信心都没有。
柳岸更不行。
他和柳石好的穿一条裤子(当然,柳石同学本人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爸爸对自己当然是没说的,但对老爹那才叫真溺爱啊),除了和柳侠有关的问题,他在柳石那里根本就没原则,柳石一个撒娇,他就全信了。
柳岸想了一下:“也中,那我一会儿给俺三叔说。”
想起三哥神鬼莫测的审讯技能,柳侠暂时安心了。
两个人是在几百米外柳侠的一个工地上接到学校电话后跑着过来的,没有开车,这会儿柳侠心情又不大好,柳岸决定不回工地了,两个人逛会儿街,找点有趣的事逗柳侠开开心。
于是,两个人就沿着泽河路一直向东,往家的方向慢慢溜达。
虽然他们现在在荣泽有十几处房产,不过他们一直住在三大队的房子里。
泽河路两旁的银杏树已经参天高,金黄色的树冠一个挨着一个,形成一道绚丽夺目的风景,一阵秋风吹过,满街飒飒金风作响,片片扇形叶子凌空而起如同精灵在舞蹈。
柳岸伸手接住一片叶子,放在唇间吹了一声响亮婉转的口哨,然后把叶子递给柳侠。
柳侠接过叶子,也放在唇间吹了一声口哨,比柳岸的还要响亮悠长,然后他轻轻一吹,叶子翩然而去,悠悠地落在满地碎金之中。
两个人相视一笑,踩着满地的金黄加快了一点步伐,前面就到荣泽广场了,那里有个昼夜不停的大排档,卖涮串儿和糊涂杂面条,柳侠特别喜欢吃他们家的各种豆制品串儿,穿在竹签子上的素肠、豆腐皮或海带头,刷上芝麻酱和辣椒油,又香又辣,别提多好吃了,柳侠的最高记录是一口气吃三十串儿,又喝了一大份糊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