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的呗,”沙永和说,“为了高考,我的户口迁到了你们二嫂家。”
“哦——”众人集体释然。
“宁夏那边的师资力量贫乏,教学质量实在不行,我十三岁时回到家里上初中,六年后在冀中高考,没考上,后来的事,”他摊了下手,“不用我再说了吧。”
“嗯嗯嗯嗯。”几个人一起点头,“不说我们也知道。”
沙永和说:“大学四年,我每天都不安,怕自己的事被揭穿,被退回去。”
柳侠乐了:“哈哈哈,我以为就我一个人心虚呢,原来老沙你比我还可怜啊。”
几个人一齐问:“你也改民族了?”
“什么理解力都,”柳侠鄙夷脸,“我在我们学校考试的最好名次是八十一名,正常情况下我们的第五名都不一定能过重点线,所以我到了咱们学校后特别心虚,总觉得我是撞大运撞上的,你们都是实实在在考上的。”
毛建勇也来了个鄙夷脸:“切,我还以为你是胸怀治国安邦的大志所以才那么刻苦呢,原来只是做贼心虚。”
猫儿进来的时候,一群人正在恭喜沙永和心想事成,马上就儿女双全了,同时向他讨教生儿子的秘籍。
柳侠也伸长了脖子等着听。
沙永和看看猫儿:“不能说啊,教坏了咱们大侄子怎么办?他还是青少年呢!”
张福生、毛建勇、黒德清、詹伟一起对着猫儿摆手:“走走走,去找你阿姨们玩去。”
猫儿潇潇洒洒转身就走,半分钟后,乔艳芳和杨柳一起走了进来。
两位女士微笑着走向各自的丈夫:“听说,你嫌弃我生的是女儿,正在找人讨教生儿子的高招?”
两位丈夫同时往沙发的角落倒去,手脚并用地表达自己的无辜:“没没没有,绝对没有,哎哎哎哎,不敢拧啊——”
屋门口,猫儿拿着手机,面带笑容认真地拨号:“1、3、6、0、3、9、9、2……”
毛建勇纵身扑了过去:“你这只坏猫,我婚都还没结呢,哪有那个意思?”
那是那辉的电话。
猫儿把手机高高举起来:“还赶不赶我走了?”
沙永和看了看几个妻奴兄弟,满面笑容地端起茶杯继续喝茶。
柳侠过去拉着猫儿过来坐下:“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毛伯伯能找到个女朋友也怪不容易的,咱就不和他计较了。”
黒德清认罪态度诚恳,被杨柳放过,为了讨好两位女士,他打了个电话。
很快,服务生送来了两推车的点心、水果和啤酒饮料。
黑阳阳和张乔乔加入聊天大军,沙家昊和邱家承大了,不愿意一直呆在大人身边,拿完水果,拿了些点心和饮料就又跑回他们自己的房间看电视去了。
柳侠喝酒容易头疼,而且他也不喜欢白天喝酒,喝饮料猫儿又怕他上火,所以从家里来的时候就给他带了两个大保温杯的冰镇绿豆汤,一杯1500毫升,一直在冰箱里放着,现在别人喝啤酒,他喝冰糖绿豆汤。
沙永和看着猫儿把绿豆汤从保温杯倒进小茶杯里,感叹:“早知道男孩儿也能这么贴心,我们就不要这第三胎了,现在养个孩子真难啊。”
柳侠喝了口绿豆汤:“这算什么,我们柳岸十岁就给我蒸卤面、包饺子,我外业回到家历来都是吃现成的。”
毛建勇拿白眼珠看柳侠:“我们都已经知道你家柳岸能干了,你就别再嘚瑟了。”
他们说话时屋里的电视一直开着,不过大家说得热热闹闹,根本就没人注意电视里放些什么,直到黑阳阳拿着遥控器突然把声音开得震天响,把大家吓了一跳。
杨柳根据拿过遥控器把声音关小,但219几个人的目光却都停在了电视画面上,上面正播放一部美国西部片。
并不是关于霹雳舞的,甚至和舞蹈都没有一点关系,但大家都想起了霹雳舞,想起了云健。
张福生说:“也不知道云健现在过的咋样。”
其他几个人都沉默地摇头,包括柳侠。
云健在美国住的地方经常换,所以柳侠和他之间的联系,只能是云健主动。
云健刚到美国的前三个月,往曾广同家打了好两次电话,问猫儿的情况。
第三次再打,是四个月以后,再往后,柳侠就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了,但柳侠可以从云爸爸云宝根那里偶尔听到云健的消息。
柳侠和巩运明合作期间,为了感谢云宝根帮忙,想把20%的介绍费给他, 多次打电话给云宝根说想登门拜访,当面道谢,都被他以各种理由委婉的拒绝了。
当时柳侠还没经历过太多这方面的应酬,以为真的是云家父母都凑巧有事,只是有点遗憾,但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次他从中原回来,带了很多小米和绿豆,再次给云宝根打电话时,开车去接他的怀琛听到他们通话的全过程,怀琛又从侧面问了柳侠以前和云宝根接触的经过,然后对他说:“以后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不要和他联系了。”
柳侠问为什么。
怀琛说:“你和云健是好朋友,他爸爸当初帮你,肯定是真心的,但他可能不愿意和你有更多的接触,应该是……不希望自己原有的生活节奏被打扰吧。”
看到柳侠还是不太明白,怀琛又说了一句,“很多城里人对……农村的亲戚朋友都有这种顾虑。”
柳侠一下就明白了,云爸爸是怕一旦和他熟悉了,以后会被他大事小事没完没了地找上门。
他是个在京都没有一点根基的外地人,云爸爸这种想法很正常,柳侠并没有因此觉得什么世态炎凉人情淡薄什么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人家不想接纳一个外人,这没有错。
从那以后到现在,一年半了,柳侠除了逢年过节给云爸爸发个问候的信息,只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就是去年他从老家过完年回来后,当时快一年没有云健的任何消息,他有点担心。
云爸爸电话里说,云健在美国过的还不错,就是忙,所以忘了给柳侠打电话。
那个电话距今也已经快半年了,所以,柳侠现在也不知道云健的情况。
毛建勇说:“在全世界范围内,艺术都是一种奢侈品,一个毫无根基的中国人在美国,不要说全职进行学习或者进入艺术团体,想接触到这两种东西恐怕都不容易。”
黒德清说:“可云健是真的喜欢跳霹雳舞,并且他还跳的那么好。”
詹伟说:“在业余爱好者里,云健跳的确实不错,可和霹雳舞发源地的美国专业舞蹈人士比,肯定有差距。”
张福生说:“咱要是能联系上云健,一定得跟他说,他要是在外面过的不好就回来,没偷也没抢,不过是没混成大款嘛,没啥丢人的。”
乔艳芳说:“咱们会这样想,云健却不一定,他其实是个心高气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