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表诚意,方应看在临走之前特地先付了一份订金给她,并告诉她,皇帝就这几天内大概会来,叫她务必做好准备。
林诗音一边接过一边点头:“我既拿了您的钱,自然不会怠慢。”
不过——
“以后那位老爷来之前,您能否派个人来通知一声?”她补充道,“我总得留点准备的时间,您说呢?”
“没问题。”方应看答应了。
林诗音闻言,刚要稍放下些心,就听到他继续道:“我会亲自过来告诉林姑娘。”
他说这话时表情语气皆未变,但那双漂亮的眼睛中却闪过了一丝不太容易叫人察觉的狡黠。
林诗音:“……”
也就是说她不仅要和皇帝老子持续打交道,还要和这个神枪血剑小侯爷一直接触吗?!
然而内心再如何不想如何抗拒,在面上她还得表现出对他的感激。
林诗音猜想自己大概从没笑得这么假过,一边笑一边道:“如此当然最好,就是似乎太麻烦您了。”
方应看摇摇头,也勾起了唇角:“来见林姑娘这样的绝代佳人怎会是麻烦?”
林诗音:“……”
为什么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被他用这种语气一说,听上去就跟在商量偷情似的!
只是不论她内心有多少槽想要吐,在这种时候她都没胆子得罪方应看,只能继续假笑着同他客气几句。
把人送走后,她就去把这两日会有贵客上门的消息告诉给了店中伙计。
伙计们一头雾水:“什么贵客?”
林诗音叹气:“便是上回那位诗画双绝、买到了醉寒江的老爷。”
她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这群伙计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毕竟这偌大一个京城,能喝到醉寒江的人屈指可数,这其中来过他们馆子的就更是少了。
吩咐完没两天,皇帝果然来了。
方应看也如约在皇帝准备来的那日一早过来通知了她,守信得叫她惊讶。
从第一次见她到现在,方应看还没看她露出过这样明显的惊讶,挑了挑眉道:“怎么,林姑娘是不信么?”
“当然不是!”她忙否认,“只是没想到您真的亲自跑了一趟,其实派个手下便可。”
他一听就笑了,狭长锋利的漂亮凤眼也随之眯了起来。
林诗音站在他对面,被他这样瞧着难免有些紧张,想了想道:“那我先去叫人准备一下。”
迎接天子,那可是大事啊。
哪怕是微服出访的天子也一样,做得不好照样没好果子吃。
如此严阵以待之下,本来就喜欢这家暖锅店的皇帝自然更满意了。
林诗音注意到他这回的配酒又是醉寒江,几乎是把吸虹楼当自家酒窖一样了,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无言的羡慕嫉妒恨。
讲道理,当一个特权阶级实在是太爽了吧!
不过她也知道这种事再如何羡慕都羡慕不来,所以只瞟多了两眼就收了目光。
皇帝上回对他们做的虾滑赞不绝口,这回尝试了一下另外几种别处吃不到的特色烫品,更是喜欢,表示想见见这里的厨子。
林诗音没办法,只能让人去厨房请一位过来。
厨子只知道这是一位贵客,哪知他究竟贵到何种程度,被问及虾滑和手打的鱼羊鲜肉丸子时,立刻诚实地表示,这些吃法都是林诗音想出来的。
皇帝惊了,林诗音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居然还能想出这些来?
“林姑娘真乃食中高手,令我自愧弗如啊。”他既感慨又好奇,“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林诗音总不能说因为我知道一千年后大家就会这么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搬出那个最好用的万能说法:“我哪里懂这么多,这些啊,都是我表哥从前捣鼓出来的吃法,我不过有样学样而已。”
“你表哥?”皇帝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小李探花想出来的。”
“是。”她点头。
“没想到他不仅满腹经纶武功高强,还是个极有情趣的。”皇帝一边说,一边又往那滚沸的暖锅里加了几颗丸子。
说来也有意思,他虽两回过来都带了随从,但在吃暖锅时,却从不让自己的随从帮忙烫捞食物,从头到尾都坚持自己动手,堪称对这暖锅爱得虔诚了。
林诗音原以为这份虔诚应该持续不了多久,结果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这位陛下竟又来了五六回,惹得她只能每隔十天就停一次业专门用来招待他。
要不是方应看给的钱够多,她觉得她肯定已经忍不住要在心里破口大骂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在皇帝第四回 出宫来吃暖锅的时候,祥叔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是从皇帝带的随从身法上判断出来的,确认了之后还忧心忡忡地提醒她:“那位爷……是好美食不假,但也好美人啊。”
林诗音:“……”
讲道理,皇帝要是对她有什么想法,何必等到现在。
他看她的眼神一直都很正常,除了上位者的俯视感之外,还另有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感觉。
简而言之,在徽宗眼里,她大概就是个丫头片子,还算不得女人。
但祥叔毕竟是为她好才这么提醒她的,林诗音心里再无语,也认真感谢了一下,表示她会注意。
这表示并不能让祥叔真正放心,于是也和她一样,往东十字大街跑得越来越勤。
然后他老人家自然也见到了已经不太与皇帝一道过来的方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