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来,看样子是很克制才没有直接将面前这一桌子的东西掀到正坐在桌子边的两个人身上,只是大刀阔斧似的往李堂身边那么一站,居高临下地吊着眼皮子,用十分不客气的冰冷目光看着今天的主角,“不好意思,”萧炎用毫无诚意硬邦邦的语气说,“你坐了我的位置。”
“……”李堂掀了掀眼皮子,似乎很疑惑地看了眼萧炎又回头看了眼萧末,萧末眼角抽了抽,与此同时听见了萧炎一声清晰的冷笑。
“我过来的时候,这里没人。”
“没人?”萧炎气笑了,恨得露出他那一口白森森的牙,“你被这个臭老头勾搭过来的时候,一屁股坐下来难道也不奇怪你椅子怎么这么热乎?”
臭老头?真不礼貌。李堂扬了扬他那精致的下巴,因为萧炎这样说“他家大叔”也露出了一丝不满的模样,他坐在萧炎面前,气势一点也不输给萧家二少爷,也十分僵硬地说:“我没感觉到。”
“……………………”萧末看着这俩漂亮的小崽子在这莫名其妙地用眼神杀得你死我活,却无论如何找不出个插入的点来洗白自己——他想在萧炎冲上来掐死他之前告诉他,他真的尿急,以及李堂是自己坐过来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男人动了动唇角,正想让萧炎先坐下再说话,却在这个时候,他余光看见李堂似乎目光暗沉了些,忽然之间也沾染上了一丝攻击性,很警惕地说:“你是那天那个条子。”
萧炎一愣,像是很惊讶眼前这个人怎么能一眼认出他而不是将他误认为是萧衍……并且连带着,此时坐在李堂身后的萧末也有些惊讶地看了这俩人一眼——之前萧炎一直没说他不知道,现在从这对话来看,那天在废弃工厂,这俩人似乎还有过直接的交手?
难怪萧炎对于李堂逃跑这件事那么气……
“条子怎么会在这里?”
李堂又问了句,随即他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忽然站起来,探头看了眼在萧炎背后——此时此刻,在他们隔着俩三桌的不远处,有一个正抓着酒杯的高大身影,他站在喋喋不休的朱雀堂副堂主身边,看似认真地在听着她说话,实则时不时借用余光往他们这边看……
从那张侧脸来看……
李堂收回了目光,又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警官——完全一模一样的脸。听说萧家有两名少爷,是双胞胎——而且其中一个还是警察……想到这儿,拥有酒红色头发的少年微微扬起眉,用不怎么惊讶的语气问:“萧家少爷?”
“是,”萧炎露出个不耐烦的表情,“看够了你可以闪开了没?”
“不行。”李堂很认真地摇摇头,“我走了,你欺负大叔怎么办?”
“你他妈醉了吧?”萧炎怒不可遏地露出个啼笑皆非的轻蔑表情,“大叔,谁啊?”
萧末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示意儿子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却在这时,他看见挂在小儿子唇角边那抹嘲讽的笑容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漂亮的琥珀色瞳眸几乎因为愤怒而凝固成了昏澄黄,他一脚踹开挡在自己跟前的椅子——那力道几乎要将那椅子直接踹散架似的,好在周围够吵闹掩饰住了这动静,而下一秒,只见萧炎三两步直接越过李堂绕到萧末身边,大手一伸不客气地抓着男人的手腕拎起来:“你说这个口罩变态?”
萧末:“……你才口罩变态。”
“你闭嘴,”萧炎恶狠狠地低下头瞪了男人一眼,年轻的警官眼白里都因为生气露出了点儿狰狞的血丝,“骗老子去厕所是吧——老子还真他妈信你,傻乎乎地跑去给你一间间的茅坑看,你倒是自觉,我前脚一走你后脚就给我把他招了过来——一会再收拾你!!”
“……”
萧末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不是他怕了萧炎,实在是因为,他发现他小儿子似乎真的很生气。
而且在他说萧末骗他的时候,那语气里……怎么听都有一点儿真的受伤的味道在——伤心这个词,用在谁身上都可以,唯独用在萧炎这种人身上,让萧末觉得有点胆战心惊……就好像是在看动物世界的时候,看见雄赳赳气昂昂的雄狮中了麻醉枪倒下的那一秒时心里的感觉,感觉有什么东西被颠覆了,空落落的,并且随之而来的,是某种因此而产生的微妙的愧疚。
虽然萧末发誓他叫萧炎去给他看看厕所完全不是眼前这看似“很明白”的意思。
而此时,见男人闭上了嘴,萧炎并没有放开他,只是维持着抓着男人手腕的姿势,转过头看着李堂:“你知道他是谁,你他妈还来招惹他?”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