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皇帝伸手从他的衣领里去摸他的胸口,“笑什么。”
季衡赶紧抓住他的手,有点后悔是穿的交领而不是圆领,这真是太方便皇帝动手动脚了,季衡手忙脚乱制住皇帝的手的时候,皇帝又在他的颈子上又亲又咬了,季衡简直要生气了,只得说道,“你再这般,我这就出宫去了。”
皇帝只好住了手,又伸手为他将衣领整理好,说道,“朕看麒儿总摸你胸口,那个小色鬼。”
季衡道,“胡说什么。麒儿刚断奶不习惯,是想吃奶,这是本能反应。”
皇帝低声含糊道,“那朕也想吃,也是本能。”
季衡抬手给了皇帝的脑袋一下子,皇帝被他打得还嘻嘻哈哈地,季衡回头瞪他一眼,皇帝只好转移话题,说,“方才笑什么,杨三和徐铁虎之间有什么吗。”
季衡道,“我可不相信你不知道。徐铁虎把杨三当媳妇看,便很听他的。人只要有弱点,就是好的。不然徐铁虎是铁板一块,我们还真不能用他,只能将他灭掉。”
说完了这些事,季衡又将东南一带的形势,各级官员的情况对皇帝讲了讲,特别是就卫所制度,盐业,海贸,税收等等做了详细的汇报。
这些季衡这些天已经慢慢给皇帝说了一些,但是却总是断断续续,他又道,“海贸税收最易被地方豪绅所截,到时候设明暗两监察御史,每年不定时监察,估计会好些。”
皇帝便道,“朕让逮捕了你大舅家里,你不生气?”
季衡没想到皇帝会自己说起,不由愣了一下,看向皇帝,皇帝神色平和肃然,季衡道,“你逮捕我大舅家里,我倒是不生气,不过,你让付扬杀了七郎这件事,这已经不是生气就能完的。”
季衡之前一直十分柔和,但是此时,则是脸都冷了下去。
皇帝自然早知道付扬办事不力的事情,许七郎的确是死了,但是却被季衡知道了,这些天来,季衡从来没有提过,皇帝知道这不是季衡没有往心里去,而是太往心里去了,所以已经不会轻易和他说。
皇帝看着季衡低声道,“那你是要恨朕吗?”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杨麒儿在人前唤季衡阿父,阿父其一是指父亲,其二是指伯父叔父等,其三是对年长者的尊称,杨麒儿这么唤,听在别人嘴里是第三种意思,但是对季衡自然是第一种意思了。古代皇帝有好几位都称呼身边最亲近敬重的大臣阿父,这不稀奇。
258、第五十四章
季衡面无表情地冷冷和皇帝对峙着,他有足够的理智来分析这件事,他早知道皇帝是这样一个醋坛子,且他因为许七郎已经多次生气,但是季衡实在无法想象,因为皇帝这样吃许七郎的醋,他就要从此和许七郎断绝所有关系,所以,这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他自己的错,还是皇帝的错呢,这是理智也无法得出结论来的;而从感情上来想,他恨皇帝吗,也许真的是恨的,在看到许七郎被杀死被烧得一塌糊涂的时候,他那时候简直是恨得想要生吃了皇帝。
但是经过这十几二十天的奔波,他发现恨是会被磨掉的,当真的见到皇帝,看到他消瘦憔悴至此不过是因为要照顾儿子,他在自己面前哭泣着说害怕儿子会没了,他说他舍不得杨麒儿,他看着自己看着儿子时候,那温柔的眼神,和儿子在一起时候的嬉笑怒骂,全都是一个最柔和的平常人,季衡这时候已经无法再恨,但是,不恨,他又要如何呢,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甚至不愿意去想,他想不出个结果来。
他愿意自己遭逢大难,愿意死的那个人是自己不是许七郎,但是,即使这般一厢情愿地祈祷又有什么作用,人死不能复生,而他还活着,皇帝也必须要好好活。
季衡心里千头万绪,他能如何回答皇帝这句话,他回答不出。
皇帝在从付扬那里得知季衡知道是他下令杀了许七郎之后,皇帝就思索了很多种两人因此事对峙的情形,他的脑子里也闪过狡辩的念头,但是,最终,他是皇帝,他有自己的尊严,他是季衡的夫君,他有自己的威严,他不能那般狡辩,他下了那个命令,他不曾后悔,也觉得自己不会后悔。
但是此时看到季衡面无表情,眼底深处却全是痛苦,他觉得自己动摇了,也许是前段时间守着杨麒儿,时时刻刻面临着他会夭折的恐惧,他明白了生命的可贵,和失去的痛苦。
皇帝在季衡的目光里先低下了头,他突然紧紧抱住季衡,哽咽道,“不要恨朕,别。”
季衡再也无法保持面上的镇定,他仰起了头,眼泪水从眼眶里汹涌而出,从许七郎死,他没有留的眼泪,此时一股脑涌了出来,他几乎已经无法说话,声音嘶哑,断断续续,“为什么要那么做。你知道我在乎他,那与爱情没有任何关系。我那么给你写信,已经是向你求情,你为何要那般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