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说着,就直起了身子朝周氏身边走去。
薛妈妈一边的小丫鬟上了茶和点心。
“你祖母给了你大姐姐嫁妆,你心里可觉着难受。”
听着自家娘亲的话,徐昭微微一怔,不由道:“祖母向来最疼大姐姐,府里哪个不知道。”
见着自家闺女毫不在意的样子,周氏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等你出嫁娘亲也给你准备好多嫁妆,叫你风风光光的。”
自打回了京城,老太太对昭姐儿怎么样她都是知道的,可这丫头每次从荣欣堂回来,都高高兴兴,从来都没和她抱怨过。
女儿懂事她自是欣慰,可太懂事了她这个当娘的也心疼的厉害。
徐昭听自家娘亲突然这样说,心里哪能不明白,只做出羞涩的模样来道:“女儿才不想嫁人,女儿只想一辈子陪在娘亲跟前。”
听着自家闺女的话,周氏忍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等你再大些就不这么说了。”
“下个月就是你的生辰,到时候请府里的姑娘们聚聚,还有哪些想请的,月底就要下了帖子,免得人家家里有事,仓促了。”
“啊?”徐昭一愣,她早就忘了,下月十二是她的生辰。
周氏见着她脸上的神色,哪里还能不明白,没好气瞪了她一眼,道:“这么大的事情都能忘了,叫我怎么说你。”
徐昭吐了吐舌头:“娘亲一说女儿就晓得了,再说了,女儿不记得,还有连翘和半夏她们,她们跟在女儿跟前,总不会也忘了的。”
周氏拍了她一下,很是无奈道:“你呀,懂事的时候比哪个都懂事,耍赖起来这府里就找不出第二个了。”
徐昭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头埋在了周氏怀中。
“太太,五姑娘来了。”不等徐昭开口,外头小丫鬟打起了帘子,朝里头回禀道。
周氏看了那丫鬟一眼,点了点头。
那丫鬟福了福身子,就出去了,很快就领着徐茵走了进来。
徐茵身上穿着一件葱绿色妆花通袖袄,手里提着一个红漆食盒。
“给母亲请安。”
周氏见着她手里的食盒,微微一笑,问道:“可是又做了什么吃食,外头天冷,你也该注意自己身子。”
周氏的话音刚落,徐茵便感激涕零道:“劳母亲挂心了,女儿只是想尽些孝心,还望母亲不要嫌弃。”
周氏见着她恭顺,自然也不会难为她,叫她起来又赐了座。
薛妈妈亲自上了茶:“姑娘请用。”
“这几日也没见你去别处,在屋里做什么?”周氏不经意问道。
“回母亲的话,女儿想着给父亲做些鞋袜,也给母亲、二哥哥和四姐姐一人做个荷包。”
“只是女儿绣工不好,之前是女儿不懂事,惹恼了方妈妈,如今想求母亲叫女儿继续跟着方妈妈学。”
徐茵的声音带着一股浓浓的愧疚,面色也有些不安,生怕惹来周氏的训斥。
周氏的目光朝她身上看了一眼,微微有些诧异,只说道:“你既想通了,我哪里会拦着你,你是老爷的女儿,我这嫡母的自然也盼着你好。”
周氏说着,就转头对着薛妈妈道:“这事你安排下,叫人好好的教茵姐儿。”
徐茵站起身来,万分感激地谢过,又陪着周氏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告辞。
见着徐茵离开,徐昭忍不住有些奇怪。
她这妹妹,怎么一下子就通透了。
之前,她对方妈妈可讨厌到了极点,可没少给方妈妈脸色看。
“派人去打听打听,这几日茵姐儿做了什么?”周氏看了站在那里的瑞珠一眼,开口吩咐道。
瑞珠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走到周氏面前小声回禀道:“奴婢派人去打听过了,五姑娘闷在屋里,哪里都没去,梅姨娘也只去了一回。奴婢还打听到前些日子五姑娘和姨娘起了争执,好像是因为一个金海棠珠花,姨娘瞧着喜欢,五姑娘却说姨娘眼皮子浅,姨娘哭了好大一场。也就是这几日,才去了五姑娘那里。”
金海棠珠花?
徐昭立马就想到了那日长公主赏赐的那一匣子珠花,徐徽知道徐茵喜欢海棠花,便将那金海棠珠花留给了她。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她不喜欢不戴便是了,弄出这些事来做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氏出声问道。
“那珠花本是长公主赏的,大姐姐知道五妹妹喜欢海棠,便将那金海棠珠花给了她,原来妹妹一点儿都不喜欢。”徐昭开口解释道。
然后就将那日的事情说给了周氏听。
周氏听了,有些愠怒,好好给她脸面,她反倒是拿捏起来了,还真当自个儿是个嫡出的姑娘了。
周氏最瞧不上的,便是徐茵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总要闹出一些个事儿来,连带着二房都跟着没了脸面。
“五姑娘身边是哪个伺候的?”周氏冷冷道。
薛妈妈一听,立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忙道:“回太太的话,平日里近身伺候的只云衣姑娘一个,说起来云衣姑娘也满十八了,已经到了配人的年纪,太太若是开恩,也该早些给她寻个人家,免得耽误了她。”
周氏微微颔首,看了薛妈妈一眼:“可有合适的?”
薛妈妈想了想,道:“老奴觉着,庄子上赵二家的老大是个实诚的,家里也有几亩良田,干活也肯下力气。云衣姑娘若许了他,日后也是好的。”
“嗯,是个不错的,一会儿你叫了赵二家的进府里来,好好的把这事儿定下。”
徐昭坐在那里,心情有些复杂,娘亲和薛妈妈短短几句话就将云衣的后半生定了下来。
周氏一回头,就见着她有些惊愕的目光,也明白过来她是头一回见着这事儿:“你也别觉着诧异,当主子的犯了错,就是下头的人不知规劝的缘故。娘之前也是纵容了她,想着她总会懂事的。如今却是明白,再纵容下去,她就更不知自己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