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长叹。
穆夫人起身,慢悠悠搀扶起老人走到桌前坐下。
秀白眼睛一亮,连忙搬凳子和盛饭,两碗清淡的兔子肉熬得烂烂的,加上野菇调味鲜的掉舌头,老人喝了一口,顿一顿,赞道:“好野味。”
妇人道:“先前孩子他爹也是上山的一把好手……”
气氛微微沉默。
秀白笑道:“我进去看看宝儿醒了没。”
他进房间,转身,一口血吐出来染湿衣襟。擦,妈蛋,受重伤心口疼死,雪上加霜,作为一个半奶秀,活到这份上真悲伤,要是被万花看见说不得嘲笑一二。
该死的!
“喂喂……你还好吧?”伊布探出头,每次看见系统君从心口探出头就好像人道毁灭他总么破!还能愉快玩耍嘛我亲爱的伊布君!
秀爷深吸一口气,盘腿坐下。
宝儿还在沉睡,他不想吵醒。
默运心法,云裳*,温润的内力如溪水潺潺一遍又一遍的流过枯涸的经脉,细雨无声,一遍过,身体稍稍好一些。睁开眼,毛绒绒棕色小动物歪着头蹲在他面前,黑漆漆的眸子里掩不住担忧,见他醒了,吱吱乱叫:“哎呦我去,还以为你挂掉,再选个宿主好麻烦的说。”
这家伙……
满心的感动瞬间烟消魂散。
秀白一头狠狠按下它的头,使劲揉搓它的毛发。
混蛋!
窗外天色渐暗,小宝儿依依呀呀醒过来,厨房里炖的鸟蛋发出醇厚的香味,秀白端过来拿勺子给孩子喂完后擦擦嘴,又给他洗澡,洗完后抱着宝儿到处玩。
外面稀稀拉拉的雨。
叮叮咚咚连串从屋檐下滑落成帘,伸出出去,冰冰凉凉带着一丝寒意,老人收拾好碗筷和桌子,房间里熄了灯。睡得早,老人的身体底子不好,大悲之下更为伤神,秀白掏出一个罐子放在火炉上取出药材和着泉水慢慢熬,脚边是到处乱窜的伊布和宝儿。
小宝儿揪住伊布的尾巴,系统君嗷嗷嗷大叫,等宝儿放手它又开始慢慢绕着宝儿跑,小孩子东倒西歪倒下去每次身后都有大尾巴垫着,一点都不疼。
秀白笑眯眯:“系统君,看不出你还蛮有爱心的哦。”
伊布转圈圈动作一顿,僵硬转过头:“哈哈你说啥,本宫不太明白。”
秀白摆摆手:“不明白就算了。”他明白就好,这个有点傲娇,喜欢宫斗剧稍微神经分裂嘻嘻哈哈还带点小爱心喜欢小孩子的系统君其实蛮不错,他喜欢,至少在乱世有这么个萌宠陪着不寂寞,想念大师哈士奇炮哥二鸡毒姐喵萝的他。
咦,是不是掉了谁?
秀爷半天没想起是谁,嘛,算了。
药汁熬了半夜,三更时外面雨停,时不时一滴两滴从树叶上落下,厨房的窗外能看见薄薄一层乌云散去,露出深蓝沉沉的夜空,如同丝绒,宝儿困倦,揉着眼睛迷迷糊糊,他拍一拍他的背,抱着这孩子哼着江南小调。
犹记得,当年坊主就是这样哄着他。
秀爷眸色温柔,面色沉静。
少年子弟江湖老,若有未来,他愿意在买下这样一个房子,娶一个毒姐生一个像宝儿一样的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稳渡过下半生。
一丝夜风起,带着初秋的寒凉。
秀白抱宝儿回房,初初躺下,他有些不安,拍一拍背哄一哄,这孩子翻身哼哼唧唧继续睡,哄好宝儿回到厨房将药罐子断下来,里面飘出浓浓的灵芝味儿。取出包里的鹿茸和杏仁切碎,放进茶壶沏好一壶茶。天色微亮,他准备早饭,用鸟肉煮一锅汤,清炖给老人,再给宝儿一碗蛋羹,自己烤了狍子肉切片,吃完老人还没起,他放在灶上温着,拔出剑,骑上里飞沙,出门。
秀爷想去元人大营看看。
趁着夜色披着晨光直奔城外。
城门口,早晨有早风,借风力上飞鸢,高高跃起,直冲云霄,下面一个小点,黑色连成一片,放下飞鸢,寻处没人的地方换上阵营套,偷偷摸摸溜进去。
随手抓个落单出来放水的,掏出话后一剑割喉。
顺着他说的路线进去,找到最大的元人帐篷。脚下用上蝶弄足,轻功上去,他像一只猫,脚步轻盈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哈哈,感谢大断腿堡感谢喵教木有你们就木有七秀轻功的伟大……好吧,至少不会摔死……
一点乱子都没有。
想象中皇帝重伤慌乱的场景不存在。
秀爷微微疑惑,转念一想,元朝是一个不到百年换十几任皇帝的奇葩存在,大臣估计早就习惯死皇帝……一点也不好笑……
在帐篷上化开一个小口子,俯身下去。
他找到为啥周围没什么侍卫而帐篷里静悄悄的原因,皇帝正在发火,地上一地的碎瓷片,大臣武将就跪在上面,地面上掉了几个脑袋,血淌了一地,死不瞑目,所有人的胆子都被皇帝吓破了,皇帝手持长剑剑上滴着一连串的雪花,滴滴答答落在厚实的绒毯上晕染开一片红花。
他身高七尺,生的猿背蜂腰,面容微微模糊自上而下看的不清楚,可声音冷漠威严:“朕借你们的胆子,谁让你们屠城了?啊?既然有了胆子,那就不要脑子了,你们不愿意,朕就摘了它去!”
啧啧,发火啊。
秀爷觉得这声音颇为耳熟。
猛然摇摇头,狠狠一咬牙,不可能,那瘟神怎么甩不掉!
皇帝又道:“传朕旨意,迁都燕京,不用改都名,参与此次屠城的将领……”目光流转,森冷寒寒:“将军以上,功过相抵,将军以下,军棍三十。”
“大汗,万万不可啊!”
下面哀嚎的人一片。
“汗上,军棍我等领,可国都之名万万不可不改啊!”
咦,是不是重点错了?
皇帝道:“朕意已决。”
已决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