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劝降白起,今晚便里应外合开咸阳城门迎接将军。”
“别大大方方的进去。”
蒙骜道:“这是自然。”他一声令下,原地待命的三百精兵扑腾几下,脱去全身盔甲,露出黑漆漆不见光的夜行衣来,蒙面后哪个知道是谁,他想着半夜摸进咸阳,三百精兵,俱是斥候的好手,一等一的精英。放外面,随手都能拿来做刺客用。
秀爷点点头:“如此,我们就准备出发。”他走两步,转身看赵政,皱眉道:“你吃午饭了没?”赵政那小胖子不按时吃饭非常有可能闹胃病,当初没少折腾他,你说你一质子没惯养怎么就娇生呢?赵政笑道:“不曾,我看这里还有一点子鱼汤,就着吃两口吧。”
异人和秦王喝剩下一点锅底子,一碗都没到。
祖父和曾祖父蹭蹭闹个大红脸,颇为不好意思。
孙子在外奔波,自个吃好喝好。
良心不安。
“等着。”
秀爷没好气。
他养大的孩子吃剩饭?妈蛋,他都没这样虐过他男神。一口气冲出十里,满山遍野的跑,眼前的风景呼啦啦扯成模糊一片,耳边风声轻啸,头顶一个大太阳,热的额头冒汗。一路鸡飞狗跳,也不抓鱼,直接在半山腰拎了只软软嫩嫩灰色的兔子,一剑穿心,剥皮抽筋,血淋淋,那兔子腿还抽抽,秀爷寻思,是不是太残忍?
要不给个痛快?
拿着剑,一声叫唤:“找……找到你了……”
他回头,蹲在地上一手提着血淋淋的兔子,眯着眼:“你来作甚?”
赵政双手撑着膝盖,喘口气:“我……我担心你……”
秀白撇过头,拨弄手中兔子,淡淡:“你担心我作甚?偌大一个秦王宫我都去得,更何况是这山上?”赵政摸摸头:“我担心你生气。”
这话瞬间点爆炸药,秀爷一把摔了兔子,猛的揪住赵政的衣领,压过去,恶狠狠一字一句:“你他妈还知道我担心?你以为你是谁?单枪匹马进秦王宫劝降白起?白起那厮是好糊弄的?他不生吃了你!”
他生气是为了谁?
好好养的孩子居然把自己送到虎口里!公子蛟那玩意他弄死没大碍,万一赵政弄死又出幺蛾子怎么破?龙珠快满,他总不能一直跟着他?这货有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儿?异人不止他这一个儿子,现在赵政千辛万苦搬来救兵,救了秦王,功劳何其大?这货死在白起手里,最多那两厮掉几滴眼泪,拍拍屁股接着抱喜欢的妹子逗可爱的孙子去。
何苦来哉?
大不了强攻咸阳。
他都不嫌人命多脏手,秀白就是这样一个人,远近亲疏,心中一竿子称,在乎的那一头远远比天下重要,压的沉甸甸死死的,安史之乱,若不是七秀坊尽数参战,他也不会奔赴战场。
骨子里,流着大唐皇室的自私。
秀白就是这样一个人。
赵政眼睛温润的好似滴出水来,他尚且年幼,眸子里却蕴藏着光:“你莫要担心,我定平安归来。”他伸出手,抱住秀爷,将头靠过去,半年时间,跟拔苗一样,个子蹭蹭上窜,几要与他并肩。阳光从枝头洒落,赵政的撒娇,让秀爷心头一软,继而一凛,微微用力,推开赵政。
面如寒霜:“谁担心你了?”
赵政嘻嘻哈哈笑。
秀爷蹲□,将兔子捡起来,回头:“自己生火,等我回来。”他扔给他一个火折子,脚一点,找个水源洗兔子去。
赵政老老实实的生火等他回来。秀爷回来时夕阳半落,天空明艳的红染透半边,倦鸟归林,叽叽喳喳乱响一气,火生起,小小的火苗高高低低,赵政用棍子拨拉两下,低头沉思面无表情。他担心有去无回,但只要他回来,在秦王心中的地位立刻会再窜上一截,赵政说武功不如白起,说文治不如蛟,他唯一依仗,便是秀白。
只要秀白在,千军万马也去得。
赵政恍然一笑。
“笑什么?”
他接过兔子,道:“没什么。”
将兔子放在火上烤,兔子肉被秀爷用剑削出细小口子,摸上油,撒上孜然和盐,一会子功夫,滴滴答答滋滋作响,香味四溢。
秀白摸摸肚子,忽然觉得饿。
中午吃了几个果子,不饱肚子。
赵政将焦黄的那片割下一片拿鱼肠插好递过去:“先垫垫肚子。”
秀爷嗷呜一口。
“手艺越来越好啊。”点赞。
赵政羞涩的笑。
天色渐晚,秀爷拿出个水囊递过去:“喝一口水。”
赵政喝了一口,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其实……你要不愿意,就不去了?”此言非小胖子心里话,秀爷似笑非笑斜睨他一眼:“你舍得?”
小胖子挫败的揉揉脸,他真舍不得,如此大好机会。
白起手里一口汤,对不稳根基的公子政来说就是绝好的机缘。
秀爷冷笑:“什么时候学会跟我耍心机?赵政,你打个嗝我就知道你吃的什么。”赵政刷的脸红,不好意思,半是羞愧:“其实我也不想。”
下意识的,便用上。
秀爷缓和脸色:“我知道。”
不然他会管他闲事儿?就算是男神,半路弄死也是不错,龙珠里的龙气要充满容易的很,他又不是康熙那等老奸巨猾人老成精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吓死他。
“我想你保证,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他很认真,眼睛闪闪发光,里面有火焰在燃烧,就是真正的焰火也比不上眸子炙热。
秀爷撇过脸,喃喃:“关我何事。”
赵政笑眯眯啃下兔子肉,将兔腿让给秀白。
饭饱,喝两口水,秀爷提着剑在树下消食。剑气纵横,树叶席卷,一道道凌厉的剑芒划破天际,不伤树木,一套猿公剑法毕,狭窄的树林连一道剑痕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