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花满楼轻拍他的背部帮他顺气。
西门吹雪冷冷道:“白弦?”
白弦道:“我是。”
西门吹雪凝视着他,道:“你用剑?”
白弦好像已经彻底遗忘了他的软剑,面不改色道:“我用毒。自古医毒不分家,听闻阿雪的医术也是一绝,不如切磋一下?”
西门吹雪:“……”
绝代的剑客转移目光:“花满楼。”
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忽然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暮霭苍茫,微风拂过,花瓣微微摇动,他整个人忽然就已经消失在花丛中。
陆小凤怔在原地,不可置信道:“他就这样走了?”
白弦满眼无辜,却有狡黠的笑意一闪而过。
花满楼笑容柔软,轻轻道:“如此看来,西门吹雪倒不是我想的那样,是个完全冷心冷情的人。”这位剑客方才的举动,称得上有些可爱了。
天幕低垂,夜色已笼罩大地。
夜晚的花香似乎更清雅、更神秘,花满楼走在山坡上,听陆小凤迫不及待地讲着他此行的见闻。
陆小凤正要讲到最精彩的部分,可是他还没有开口,忽然发现
花满楼安详平静的微笑,竟在这一瞬间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奇特僵硬。
陆小凤忍不住道:“你发现了什么?”
花满楼并不回答,他微微侧着头,像是在聆听一种声音,一种神秘的、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声音。
他忽然改变方向,向着山坡后走了过去。
白弦和陆小凤跟着他走了一会儿,就听见一阵飘渺的歌声,带着种淡淡的忧郁,美得令人心碎。
歌词也是凄凉,美丽而动人的,是叙说一个多情的少女,在垂死前向他的情人,叙说她这一生的飘零和不幸。
唱歌的是个少女,花满楼能听出,这少女就是上官飞燕。
歌声正是一间小小的庙宇中传出来的。飘零的烛光还亮着,阴森森的山庙里,却已看不见人影。
油漆剥落的神案上,有个破旧的铜盆,盆中盛满了清水,水上漂浮着一缕乌丝。
花满楼用指尖轻轻抚摸着这柔软还带着少女清香的头发,脸上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似欢喜又似悲伤,缓缓道:“这是她的头发。”
陆小凤常常说这世上可以让他完全信赖的东西一共只有十样,其中有一样就是花满楼的耳朵。别人连亲眼看见的事,有时都会看错,可是花满楼却从来没有听错过。
而花满楼的指尖,也和耳朵同样灵敏,陆小凤亲眼看见过花满楼用指尖轻轻一触,就可以分辨出一件古董的真假。
所以他说唱歌的少女是上官飞燕,就绝对假不了。
白弦虽不知道花满楼的这两样本事,却看到陆小凤凝重的神情。他知道陆小凤已确定了之前在山庙里的少女正是上官飞燕。
他的神色颇有些惊疑,而后竟露出一丝勾魂的笑意,唇角的弧度不可言说:“我们三个看起来是不是都很傻?”
话音落下,神像后缓缓现出一具尸体。
白弦神色不变,缓缓道:“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暧昧的种子
死的是独孤方。
神像碎裂,他就被挂在半空中,身上血迹还没有干,一对判官笔从他胸膛上穿过去,将他活生生地钉在那里,判官笔上飘扬着两条招魂幡一样的黄麻布。
这死人明摆着是给陆小凤他们看的。
明晃晃的威胁。
但陆小凤已顾不上这些了,因为白弦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夜已黯淡,星光给树影披上一层薄纱。
耽搁得太晚,他们只得住在这山村野店里。这里自然没什么好酒,也没什么好菜,所幸牛肉还是足的。
陆小凤叫了两斤牛肉、三壶好酒,就迫不及待道:“你发现了什么?”
他们选的位子很偏僻,离柜台和小二都很远,此时夜深人静,店里除了他们也没有别的食客了,但陆小凤还是做贼一样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四周,压低了嗓音。
白弦只说了一句话:“上官飞燕和丹凤公主同是一个人。”
这句话的信息量略大,陆小凤半晌才反应过来,神情凝重:“你确定?”
白弦点头:“百分之百确定。”他解释道:“在百花楼的时候,我就让蛊虫记下了丹凤公主和上官雪儿的气息,这些蛊虫识别人类自有一套方法,绝不会弄错的。”
陆小凤咬了一大口牛肉,脑海里转瞬间已浮现出七八个念头。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花满楼认识的那个飞燕姑娘并不是个心思简单的女人。
白弦还有一些猜测,但他并不会轻易说出来。这固然是为了不干扰陆小凤的推断,但又何尝不是顾虑花满楼的感情?
作为圣子的严格训练,让他养成了随时侦查情况的习惯。放出一些常人绝不会注意到的小虫子,岂不是个很好的侦查方法?在百花楼如此,在大金鹏王的地盘也是同样。
在庭院的后花园里,有一处地方的土质与他处不同,虫子们亦不敢靠近,那个地方有毒。白弦曾经装作不经意地路过,而后发现以那片与众不同的土地的大小,下面极有可能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