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和远远的,给荣王作了个揖。
“不知岳父驾到,小婿未曾远迎,失礼。”
荣王摸了摸胡子,目光阴沉:“不敢,难得镇南侯还记得老夫。”
裴和脸上赔着笑,向前紧行了几步,作势要去扶他:“岳父您这样说可是让小婿羞愧死了。”
李放看着裴和,双目放出火来,上前一步就待发作,却被荣王一把扯住,对他摇了摇头。
李放死死地盯着他,往旁边吐了口唾沫,摆明了不屑轻鄙之意。
裴和脸色微变。荣王和李坦再怎么对他,一个是长辈一个是大舅子,他都不能有二话只能受着。李放一介后生晚辈,身上连个爵封也没有,居然也敢这样给他脸色,目无尊长,真是无礼霸道之极。
他以前在滇南也曾听过京中小霸王的名头,觉得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有多大本事。今日一见,本事未见多少,威风倒是上天了。
若是换了平常,他自然用不着对李放客气,但自从玉城郡主过世,他就没能在荣王一家面前抬起头来。
在他看来,女人生孩子就是半只脚踏进了棺材。玉城身体太过孱弱,裴简这孩子命带不详,把他娘克死了,这一家子却非要诬蔑他毒妻害子,真是天大的冤枉。
他那时候是喜欢上了乌尔玛,那又如何?
玉城是他妻子,是宗室郡主,还是他的表妹。论理论亲,玉城做他的嫡妻都比来自乌苗的乌尔玛对他有帮助的多。否则他当年也不会那样费劲心机将玉城娶到滇南来。
人吃五谷杂粮,自有生老病死。当时他已经想着要将乌尔玛接入侯府,当个姨娘也算是配得上她的身份。玉城那时尚在孕中,虽然不高兴,但她也没表示过反对。反而要将自己身边的侍女开了脸给他做姨娘。
裴和当时就强烈反对过了。在他看来,玉城是嫡妻元配,乌尔玛是他心口的朱砂痣白月光,一柔美一娇媚,已是人间极致。他不是那样贪心薄幸的人,对旁的女人都不会多看一眼。
他还有什么理由,什么动机去害死玉城?
至于乌尔玛,玉城过世之后他也派人细细查问过,乌尔玛当时根本就在府外,完全没有动手的条件和时机。
他在玉城过世半年就将乌尔玛娶进门,这事是他欠考虑,行事太急躁了,所以才叫岳父抓住把柄,一年两年二十年的闹。虽然事后他也有些后悔,但对于荣王家这样咄咄逼人的态势他也十分恼火。更别说荣王居然派了人日夜盯着裴简,做出一副他连亲子都要害死的架式来。
想他镇南侯裴家,先祖还是平阳长公主驸马,当年追随太|祖皇帝开疆辟土,立下不世战功,受封冠军侯。大齐掌军之人,皆以先祖为师,那是多大的荣光。到了祖父这代,虽然由冠阳侯改封镇南侯,那也是用实实在在的功劳换得的。
裴家坐镇南疆数十年,不说将南疆治理得如铁桶一般稳固,却也是给南边带来数十年安定繁荣的日子。
为什么到了他这辈,就要生受李家人的窝囊气,被李家人当街辱骂殴打,让他做出当街奔逃这样丢脸的事?
若此时此地换在滇南他的地盘上,他定要让人将这父子祖孙压住,好好地跟他们理论一番,让他把这些年的羞辱、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出来。
不然他真的会被他们逼疯。
但现在不能。
这儿是京城,是天子脚下,就算是镇南侯府里,也并不全是与裴家贴心贴肺的人。
他只能忍。
“裴简的事,你打算给我们一个什么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