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管事倒是个不错的。但张庄头就不同了。张庄头已经习惯于将权力握在手里,他觉得仆从的调派就该是他来做主。那时郦南溪不过是遣走了个不认真做事的人罢了,有理有据之下,张庄头竟然会质疑郦南溪这样做不对,甚至帮那个做错了事的人来说话。
至于其他庄子,有的这种情况还要更严重点。管事与庄头沆瀣一气对主家进行欺瞒,在仆从的任命还有银钱上都动了手脚。
这些人敢这样肆意妄为,不过是因为她们四房人远在江南管不了京城这边。多年来,庄氏都将这些事情交给他们全权处置,时日久了,他们便觉得那本就是属于他们特有的权利。
郦南溪将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思量清楚,打算回去后将这些事儿告诉母亲,由母亲来敲打敲打他们,看看哪个得用哪个不得用,再做定夺。
正兀自想的出神,忽然马车壁上响起了轻叩声。
郦南溪撩开车帘往外看,不待庄明誉开口,她已然发现了端倪。
“咦?下雪了?”
郦南溪探手出去,伸指接住几个细小的雪花。
“嗯。”庄明誉也用折扇接了一些,看着那些雪花慢慢融化,他惊奇道:“早上你和我说要赶紧走,说天已经开始阴了,我还想着不急。没料到这还没多久,就已经——”
咣当一声巨响,唬的庄明誉手一抖,折扇差点脱手。
他赶忙将折扇收起放好,扭头一看,先前和他的骏马并排而行的郦南溪的马车,此刻已经落后了许多。再仔细瞧瞧,呵,马车歪了一个角。那右后边的轮子,凹进去了?
庄明誉翻身下马,急急走过去,“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郦南溪也抱着手炉走了下来。
“车轮坏了。”车夫下车查看过后说道:“先前一直无事。不知是不是在庄子里出了什么岔子。”
他说的比较含蓄,但郦南溪和庄明誉都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离开京城前可是仔细查看过的,车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很妥帖。那么现在突然出了状况,或许就是在最后查看的那个庄子上有人动了手脚。
庄明誉狠踹了地,恼道:“那些人!”说着就翻身上马,“我回去找他们去!”
郦南溪赶紧叫住他,“表哥即便找了回去,又能如何?天气这样差,倒不如先回京再说。而且,说不定动手之人就是想多拖住我们几日。若真折返回去,雪再下大回不了京,可就真的如了他们的愿了。”
庄明誉认真听着郦南溪说的每一个字,最后甩开马鞭下了马,重叹口气问车夫:“还能修好么?”
“能是能。”车夫抬头看了看天,“就是得花上一两个时辰。”
这个时候雪已经下的大了起来,雪花三四个粘成一团,落在掌心要稍滞一滞方才会化为水珠。这样至冷的天气下,一两个时辰可是很难熬的。更何况他们还要赶回京城去,加起来可是不短的一段时间。
旁人也就罢了。郦南溪这个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小姑娘,必然会冻坏。
庄明誉朝某处遥遥的望了一眼。
透过树林的间隙,隐约可见不远处有青砖红瓦。
那里有一处宅子。方圆几里地内,仅仅只有这一个宅院。不过那里长年空置,没多少人知道它归谁所有。
可巧的是,因着父亲的关系,庄明誉刚好知道那宅邸的主人是谁。认真算起来,他和那人也称得上是有点交情了。但他不知道凭着这点儿交情,能不能说动对方守宅的老仆,同意暂借那里来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