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被这冷冷的语气吓得一哆嗦,忙说:“我们两个地位很低,家主究竟拿那些妖怪做了什么,我们不敢问的。”
“平时见也没见过?”毕尧怀疑地朝他看了一眼。
“没有见过。我们平时没有家主的允许,进不了膳房,也见不到膳房的人。”司机说,“我们全都在锡京分散而居,家主和其他人每天去膳房上班。每月3号,等他们离开,我们两个才去接货,工作时间是完全岔开的。”
“你们负责最后的‘清洁工作’。”温子河朝他看了一眼,“是觉得手上没有沾血,所以交代得这么快么?”
司机:“不瞒您说,我一直觉得家主迟早要出事儿,今天被少主抓到了,我心里反而踏实了。”
头次见到洗心革面这么快的反派,那鼠族家主大概也是看这人胆小,没让他接触更血腥的工作。
一直蹲在墙角装尸体的鼠妖朝司机瞪了一眼,司机没觉察,却让毕尧逮到了。
方才毕尧揍他,就是因为这鼠妖梗着脖子,满脸写着“老子不说”,于是毕尧就满脸不爽地打了他一顿。
这会儿毕尧见他还是不配合,又不爽了:“怎么,你有意见?”
那鼠妖大概豁出去了,并不理他,朝司机说话:“今天在这里被少主逮到了,我自认倒霉,你怎么能这么没有骨气?你当真觉得家主会因为这件小事就栽了么?”
“小事?”温子河从鼻子里轻哼一声,“你们鼠族好内斗,毕竟是族内事务,妖族懒得干涉。还真当给你们脸了?我倒要问一问,残害旁族也成了小事,是你们胆子包了天,还是当妖族管事的都是饭桶?”
司机听了这正义凛然的一番话,生怕少主下一秒就要抽刀替天行道,急忙答:“万万不敢轻视少主,我这同伴不过对家主忠诚了些。我们想在锡京继续生活下去,都只能按家主说的做。”
“既然他这么忠诚,就先替你们家主探探黄泉路。”毕尧冷着脸,朝墙角鼠妖走过去。
这鼠妖被打发着和司机一起做事,其实也算不得家族内的人物,只是仗着家族背后有位大人撑腰,说话才有几分底气。这会儿见毕尧心黑手狠,居然要在这里就把他解决了,不禁也慌乱起来。
温子河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像是含着什么深意,点了一句:“远水未必救得了近火。”
鼠妖的脸色一下跟刷了漆似的惨白,他原先还嫌弃司机胆小,这会儿为了保命,立即改口:“少主说的是。不过关于膳房的信息,我们也只知道那些了。”
“膳房里都有哪些人,你总知道吧?”温子河朝他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却让后者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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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主仆二人对两只妖怪,先是拳打脚踢,后来是恐吓威胁,办案过程实在有损文明,问完了话,毕尧索性粗暴到底,把它们绑成了个大闸蟹,往后备箱里一塞,利落地盖上箱盖。
看来不光是抛尸,此人绑票的业务熟练度也叫人叹为观止。
他们不急着把妖怪押送回凤栖山,打算先关起来,以免打草惊蛇。
“少主,我们扣留了这两只妖怪,鼠族那边如果有所察觉,会不会立即把手头的东西收拾了,消除证据?”毕尧问道。
温子河看着窗外:“暂且,赌一把吧。”
今天能抓到人,本来就是个意外收获。这会儿如果放回去,却是打草惊蛇了。他方才检查过,二人身上并无异常,根据司机的交代,膳房和他们平日联系又少,他赌短时间内家主察觉不到二人失踪。
只是也不知道那位家主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带着全族下海,干起了非法的营生。要说在妖族上层没人罩着,恐怕没人会信。
从时间上来看,鼠族开始做这行是去年冬天,难道早在那个时候,段鸦就张开翅膀,对他们进行庇护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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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只妖怪被塞在后备箱里,叫苦不迭,直叹今天家主干破事没看黄历,坑了他们。却不知他们在今天被抓,完全算得上是一个必然中的巧合。
这天晚上,关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陆夜白在房间里看书,温子河一个人独坐院中,忽然瞥见识踪的指甲盖莹莹亮了起来,缓缓飘到了空中。
他知道这是时间到了,叫上毕尧,两个人随着那萤火虫般的光点,驱车进了那个工厂。
那工厂内部空空落落,一览无余,他走到角落里,往木板上扣了两下,便知道后头别有洞天。毕尧难得没有展现破门而入的绝活,轻轻移开了木板。
木板后面是一个小房间,中间有一个井盖,金属表面像是被高温烘得通红。温子河弯腰在地面上方不远处探了一探,立即感到一股热气熏了上来。
而那块识踪的指甲盖,却还要往里面飘。地面虽然烫,好歹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他跟着指甲盖走过去,看见它停在了井盖的上方,似乎在告诉他们,另一块指甲盖,就在这下面。
不用掀开也知道那下头是个火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迁鸟的骨灰。
毕尧小心地揭开井盖,立即有股热气伴着不知名的味道翻涌上来,迅速弥漫开。
“少主小心!”毕尧拦在温子河前面。
“没事,应该只是热气。”温子河说着,手指在空中捻了捻,“有粉末状的东西。”
看来这位少主不懂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现在手里不知道捻着什么东西的骨灰,也依然淡定如初。
毕尧往井里看了一眼:“是妖火。就算是妖怪,在这里面烧上几天,也成灰了。”
他快速灭了火,识踪的指甲盖往井里飘了下去,落到了最底下,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却没有找到,一直跟个幽灵似的在井里游荡。
“看来迁鸟在这里被烧死了。”毕尧说。
“嘘。”温子河在唇上竖起食指,轻轻盖上井盖。毕尧立即退出去将木板轻声归位,隐进门外黑暗的角落里。
小房间里只剩下温子河一个人,他一闪身,缩进了木材后面的缝隙。
过了一会儿,隐约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木板门被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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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河。”陆夜白见他进门,从沙发上站起来。
那边关凝怀疑自己最近某类小说看多了,看谁都像弯的,正在自我反省中。这会儿见了快速起立的陆夜白,心里的疑团反而大了一分。
前几分钟,她看到一直窝在房间里的陆夜白突然走了出来,往沙发上一坐,也不看电视,正暗自纳闷呢,结果没多久少主就回来了。她不得不怀疑陆夜白在身上安了个探测雷达,一感应到温姓少主就进入备战状态。
她脑内小剧场的另一位主人公把刀往门边一放,也不看他们:“都没睡呢?熬到这大半夜,磕药了?”
“我们在等您回家。”关凝不放过拍马屁的任何一个机会,一脸谄媚。
但是这个马屁好像拍到了马腿上,温子河并不受用,反而对“等他回家”这句话有点过敏,十分不自在地摆摆手:“别瞎等。”
与此同时他眼前又回现出凌晨那个小媳妇模样的陆夜白,真是怎么想怎么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