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盈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却是怔住了,再转头去看祁明秀,却见他早已跨出了后院的门。
……
第55章 皇叔的期盼
祁明秀坐在屋中,许久未动。掌心里两个玉扳指静静躺着,成双成对。
夜已黑,烛火摇曳,他的脸上平静又落寞。
他一直想着她,念着她,可是她好像从未想起过他。树林里,她是开心着的,刚才,她也是开心着的,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影响什么,甚至都还隐隐责怪他不该到来。
那个时候他是那么害怕,生怕他就再也看不到她。看到她的那一刻,当知道她在做什么的时候,他甚至都想拎过她打一顿,可是到最后他只能转身离去。与生气她的这般消失相比,他更庆幸她能完好无损的站在那。
他不敢让人看到他几乎失控的神情,不敢让她看到,他只能选择转过身尽数掩藏。
回到庄子上时,他一直等着她过来,他想她总会过来的,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她总是那么小心翼翼,不敢让他生气,到时候他再原谅她接纳她就可以了。可是他等了那么久,始终等不到她人,他以为是她害怕了,犹豫着不敢再过来,可是谁知道,她只是又欢天喜地的跟别人坐着一起吃起了饭。
她丝毫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他一直以为她过得不好,可是她根本不是。刚才他看清楚她了,确实黑了,也瘦了,却长高了,人也格外的精神。神采飞扬,前所未有的恣意活泼。
再想起刚才叶平审问后的回禀,他突然又有些颓然。薛王姬软弱不能,仰人鼻息过活,她却根本不依。她跑到外面亲自去买,甚至亲自去抓,不曾畏惧,只是另辟蹊径,想尽一切办法去填饱肚子。她活得不如以前舒适,却也过得逍遥无比。一开始他以为她是为人所逼迫不得已,可是当一个个口供呈上来,他竟发现,她或许自己也是乐此不疲。
清苦的农庄只是作为惩罚,她却过得别有滋味。他离开她,日思夜想;她离开他,却照样过得很好。他曾经以为她太过胆小单纯愿意给她庇佑倚仗,可是实际上她那么坚韧,无论放在哪里,都能过活,而且活得无比开心。
她根本,一点都不需要他。
心上突然有些酸楚,为什么自己不早点来,为什么要一再的迟疑。如今她就像一只挣断了线的风筝,已经脱离了他的掌心。
曾经所有的担忧恐慌,都只是他自作多情。
手掌紧紧攥住,扳指的轮廓硌的直疼,可是他根本未觉。他突然觉得,她仿佛已经不要他了,就像不要这个她曾经视若珍宝的扳指一样……
“雍王爷在吗?”
外面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他猛地抬起头,晦暗的双眸中一瞬亮起了光彩。
她来了吗?
祁明秀的一颗心突然又鲜活的跳动起来。
莫青已经走了进来,“王爷,李主子来了。”
祁明秀抿紧双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莫青瞧见自家王爷灼热的眼神,微一领会便退了出去。
……
宝盈很快走了进来,瞥了里面坐着的雍王爷一眼就又低下头去。她的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一个青花大碗。
她换了件月色小锦袍,脚上穿着沈氏做好的鸦青色新布鞋,头上依然梳着个简单的发髻,只拿着根玉钗插着,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看着跟以前不一样,不施粉黛,不着装饰,不再那么精雕细琢,却偏偏又多了份别样的灵动自然,干干净净,秀气极了。让人心疼,又让人欢喜。
祁明秀忍着将她拥入怀中的悸动,只是望着她,一眼都不愿错过。
宝盈已经走到他的跟前,将面碗放下,“雍王爷,听说您还没吃晚饭,我就特意给您盛了一碗面条来。这都是留在锅里还没盛出来的,我们都没吃过……鸡腿被我和唐悦一人一个吃完了,薛燕妮也吃了另一个鸡翅膀,现在就只剩下了这一个了……这都是我们自己做的,还您请不要嫌弃……”平平的语气,不见波澜。
祁明秀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托盘。转下头去,桌上的碗里,满满的一碗面,中间混着小青菜,上面还有一整个鸡翅膀。
想到什么,他心一动,又抬头向她看去。目光蠢动,仿佛在等她再说些什么。
宝盈却是站到了一边,再不说话。
祁明秀的一颗心便落下——她是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吗?
他今天过来,也是想给她一个机会。她想着他生日,知道他来了自然就有了理由前来献殷勤,到时候他接纳,一切也都揭了过去。可是现在……
她垂着双眸,脸上一片平淡,根本不像是还记得有这回事的样子。
曾经她一早就惦记着给他预备贺礼,可是现在却全部忘怀。只因为他朝她发了火,亲自将她隔离开。
祁明秀低下头,看着一碗香气扑鼻的面,百感交集。
“雍王爷,那我先走了啊。”宝盈见他半天没反应,又要走。
祁明秀半晌未动。
宝盈觑了一眼,就退身离开。
“宝盈!”祁明秀看着她就要走掉,突然开了口。
宝盈转过身,目光一疑,“嗯?”
祁明秀望着她纯澈的眸子,一颗心落在了半空,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虽然在心上已经念了无数遍,可是在她面前,却是第一次。可是她只是简单的疑惑,就好像在街头突然被一个陌生人叫住一样,根本无其他的波动。
他很想让她过来,好好的抱抱她,可是她站得远远的,很规矩,很陌生,甚至比那次她学完规矩后他从容城回来时还要疏离。
那时候她还有着隐隐的热切,现在却只是一片平静。
所以,她送这面也只是敷衍吧。莫青晚了几步才追来,他一定是跟她说了什么。
她知道他没有吃饭,所以给他盛了一碗面过来,应付着,甚至还有同情着。
祁明秀心上突然有些难受,似乎都不能再呼吸。
“没事。”好半晌,他才垂下头憋出了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