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焦婉婉一时也弄不清楚谁是谁,只能跟在太子妃身边,遇上来说话的,就笑着点头示意。
“早听说京城□□月的时候有蹴鞠比赛,我家郎君向来喜欢这个,弟妹一直在京城,可知道哪个社的蹴鞠最好?”有个妇人笑盈盈的问道,焦婉婉在脑袋里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赵光义的长媳。这位也是个可怜的,虽说是嫡长子,但最后也没能继承皇位。
焦婉婉历史学的不好的人也知道,赵光义之后是宋真宗,名叫赵恒。赵光义的长子,是叫赵元佐,可不是叫赵恒。
“嫂子来问我可是找错人了。”焦婉婉笑眯眯的说道:“我虽说也喜欢玩耍,却多是喜欢一些能自己玩儿的,比如说,弄个竹蜻蜓啊,荡个秋千什么的,这蹴鞠,也不怎么喜欢,还真有些不太清楚这京城里的蹴鞠比赛呢,不如,咱们问问二公主?二公主一向是最喜欢这些热闹事儿了。”
延庆公主正好经过,笑着问道:“问我什么?我最喜欢什么热闹事儿了?”
“说二姐姐喜欢看热闹呢,蹴鞠比赛一类的。”焦婉婉笑着说道,示意了一下赵元佐的娘子刘氏:“嫂子大约是想帮自家郎君问问,却正碰上我这个对蹴鞠一窍不通的人。”
延庆公主笑道:“问她确实是问错了人了,她这人啊,看着喜欢玩耍,实际上都不怎么出门的,来来来,我给你说说,这京城里呢,比较出名的蹴鞠社有八个,分别是乾醇社……”
焦婉婉也在一边听着,又有赵元喜的娘子凑过来说道:“听说,京城里有个叫张俊的,踢蹴鞠最是出色,官家不还封了军中职位吗?这张俊,长的如何?”
原先焦婉婉不知道,从不敢随意说外男的事情,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因着官家鼓励女子嫁人,各种规矩松散的很,女子在闺阁之中,也是时常有打探外男的事情,嫁了人的,更是没什么顾忌,能从头点评到尾。
这蹴鞠,又是官家亲自带头打过比赛的,踢的好的更是出名,就跟现代的明星一样,追捧者甚多。
刘氏也来了几分兴致:“定是人高马大,要不然,也不能踢好了蹴鞠,就是这相貌,也不知道……”看到焦婉婉,掩唇笑道:“和四哥比起来,是如何的。”
赵匡胤已经是皇帝了,所以,各家的兄弟排行都是分开的。赵德芳也只论自家这边的。
“这可说不好。”延庆公主笑着说道:“各有千秋,德芳是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张俊那一类的,却是蜂腰猿背,坚硬如石。这有人喜欢红烧的肉,也有人喜欢清蒸的,滋味不同,你们说是不是?”
“说的也是,这赛事,什么时候会有?”刘氏又将话题给扯回来了,延庆公主想了想才说道:“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俱都有比赛,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赢了也没什么彩头,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十月的时候,有正式的比赛,到时候我爹也会出面,赢了的,还要进宫来,表现出色的还能得授官职。”
虽说赵匡胤杯酒释兵权,收了不少大将军的权利,但宋初战争不少,军中还是需要不少能干的将士的。征兵的办法就有两种,一种是寻常征兵,分摊到各村去,一种就是通过各种运动选拔的,比如,蹴鞠比赛,相扑比赛,举重比赛。
后者甚至更得重用,一旦被选上,最低也是有个□□品的官职在身的。
当然,这些都是赵德芳说的,焦婉婉原先也真以为宋朝的百姓们太闲了,所以要举办各种好玩的比赛。
刘氏的两个小儿子吃饱了,孩子年纪小,也不愿意安安分分的坐着,就绕着桌子跑来跑去的玩耍。赵匡胤看着高兴,他只有两个儿子,长子赵德昭有三个儿子,年纪最小的也有七八岁了,幼子赵德芳才刚成亲没多久,连孩子都还没有。这种小孩子绕膝玩耍的天伦之乐,他也有好几年没享受到了。
此刻见两个弟弟家的小孙子各个都雪白可爱,就来了兴致,叫了几个过来,笑眯眯的说话,问些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念书了没有之类的话。
大公主见赵匡胤高兴,就转头看焦婉婉:“说起来,弟妹也进门有小半年了,可有好消息了?”
焦婉婉脸色僵了僵,从六月初到八月中,这叫有小半年了?
宋皇后倒是不着急,忙帮焦婉婉打圆场:“着急什么,她和德芳年纪也不大,还怕以后没有子嗣?倒是你,身子重了,可要多保重一些才是,万万不能操心。”
大公主笑了一下:“看娘说的,倒好像是说我喜欢操心一样,若是外人,我还懒得操心呢。”说着,又转头看延庆公主:“你闺女都多大了,这会儿还没个动静?”
延庆公主端着酒杯斜睨了她一眼:“大姐自己有了身子,就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样,全都有了身子。我儿女双全了,若是还能再有,那是老天爷的恩赐,若是没有,我也不用担心,大姐也就不用替我操心了。”
三公主还没嫁人,就算是一向爽朗,听见这种话题也有些脸红红,索性蹭到焦婉婉身边说悄悄话:“大姐就是喜欢操心的,她自己觉得什么好,就非得让别人也认同。有一次吧,她吃了固元膏,觉得效果特别好,于是就弄了一大堆,连我都得了一盒子!谁都没落下,四哥一个大男人,居然也得了。”
焦婉婉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又吸引了大公主的眼光:“说起来,三姐年纪也不小了,爹娘心里,可有了打算?”
三公主嘴角抽了抽,忙起身:“哎呀,我刚才喝太多茶水了,想出去走走,娘,让四嫂陪着我吧?”
大公主摇头:“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呢,连出去走走也得让人陪着,身边是没丫鬟了还是没婆子了?以后若是嫁人了,是不是也要这样?”
三公主做了个鬼脸,直接拽着焦婉婉出去了。远离了宴会场,才抱怨道:“大姐就是这么个性子,也不知道大驸马是怎么忍受的住的,要是我,可真要被念叨的脑袋疼了。”
“这晚上,御花园里还有什么花能观赏?”人家到底是亲姐妹,焦婉婉也不好多嘴,就跟着转移了话题。三公主点头笑道:“自然是有的,哎,你先等等我,我真要去,咳,官房。”
焦婉婉笑着点头,目送三公主急匆匆的离开,又觉得自己这样当庭站着太傻了点儿,就四处看了看,准备找个亭子坐一会儿。这宫里别的不多,亭子不少。
亭子一边临着水,焦婉婉趴在栏杆上往里面看,灯笼挂的多,照的湖面亮堂堂的,偶尔还能看见锦鲤翻腾出来。闲着也是无聊,她索性开始给自己看见的锦鲤编号了。
编到第五条的时候,忽然腰上多了双手,没等惊呼出来,身子就被一股力道给掀进了湖水里。焦婉婉赶紧屏息,谢天谢地,她上辈子为了减肥学过游泳。
沉在水里,焦婉婉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敢露出水面,万一还有人在上面等着呢?自己是被人掀进来的,很明显,有人想要自己的性命,这会儿出头,指不定会再次被扎下来。
丫鬟们呢?侍卫们呢?自己出来的时候,身边可是带着金梅和腊梅的,这皇宫里,也是处处有侍卫的,究竟会是谁动的手?
焦婉婉也不是专业的游泳运动员,能憋一分钟就已经是极限了,再不出来喘口气就要被憋死了。可她又不知道外面到底有没有人守着……不对,有侍卫巡逻,那人也应当不敢在原地停留太久吧?而且,自己呼救,也应该会有人听见吧?三公主也应该回来了吧?
想着,焦婉婉就赶紧冒头,亭子里果然是没一个人了。焦婉婉正想喊人,又想到各种宅斗小说里面,但凡女人落水,都要出现个男人的桥段,赶紧又闭上嘴巴,尽量动静轻巧的游到亭子边上,侧耳倾听了半天,什么动静也没有,这会儿,到底该不该上去?
这古代为什么就没个电话!要不然就能直接让人送衣服过来了!难道,真要在水里藏着,等到三公主回来?
可也不知道那下手的人是谁,不是她存心将人往坏处想,万一,三公主也有份儿呢?
焦婉婉打了个寒噤哆嗦了一下,天儿太冷,总在水里泡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先上去,若是没人,就赶紧往宋皇后的宫殿去。若是有人……大不了跑的再快点儿。
也是她运气不好,她这边刚出来,就远远瞧见有人挑着灯笼走过来。穿着男装,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焦婉婉颇有些悲愤,真走上了宅斗小说的套路啊?自己等会儿要被个陌生男人搂搂抱抱了?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啊?自己是碍着谁了?
来的人不是赵德芳,或者三公主。而是个陌生男人。所以,焦婉婉还得在水里面泡着,不过幸好有个柱子,埋在水里的那部分能让她搂着,不用再和之前一样憋气那么久了。所以,也还算是撑得住。
那人一身淡蓝色衣服,竟是和赵德芳今儿晚上的穿着很是相似。要不是焦婉婉对赵德芳太过于熟悉,怕是还会认错。焦婉婉一边侧耳听着上面的动静,一边胡思乱想。之前在宴会上,好像也没看见谁和赵德芳穿的衣服差不多吧?怎么这会儿跑出来一个,难不成不是参加宴会的人?可这宫里,又不是随随便便一个男人就能进来的,还能随意走动,若不是宴会上的人,怕是小太监小宫女们早该叫起来了吧?
那人脚步声很轻,提着灯笼在亭子里转了一圈,那烛光从水面上飘过,焦婉婉赶紧将身子往水里藏,连手都小心藏好,连指甲都不敢漏出来。陌生的男人,万一自己被发现了,那可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
她这边祈祷着那男人赶紧离开,却没想到,那男人竟是在亭子里坐下了。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另有脚步声响起,焦婉婉也不敢抬头看了,心里倒是疑惑,怎么三公主去个官房,竟是跟失踪了一样,这都多久了?有一炷香时间了吧?难不成是便秘了?
“王爷有令,将咱们的人手换上去,一个月之内换完。”上面响起低沉的声音,焦婉婉看不见干着急,那亭子是建立在水面上的,六根柱子扎在水里,上面铺着很厚实的砖木泥土,连声音都很难传上去,更不要说光线什么的了。
焦婉婉就是着急也没办法,那两个人倒是小心的很,一句话说完,两个人就再没声音了,不过一个呼吸,就又是脚步声了。不用看焦婉婉都知道,事情说完了,那两个人大约也离开了。
她心里颇有些懊恼,也没看见那两个人的长相。只一句话能有什么用?王爷是哪个王爷?自己的人又是谁的人?不过,肯定不是赵匡胤的人。
一时半会儿的,她也不敢随意出来,一边在水里冻的哆嗦,一边盼着三公主赶紧回来,一边又分神去想刚才的事情。这宫里,简直到处是秘密,先是自己无缘无故的被人给掀翻到水里,又是撞上了两个人密谋什么大事儿,这亭子的风水难不成有问题?
对了,性命攸关的大事儿,到底是谁看自己不顺眼,想将自己掀翻在水里淹死的?难道就没有提前打听一下自己会不会游泳吗?哦,对了,古代的女人,会游泳的好像不多,要不然,那些宅斗小说里面,也不会各个落水之后都要人救了。
到底是谁呢?是看自己不顺眼,所以想杀人呢,还是看赵德芳不顺眼,想让他伤心伤心呢?还是想用自己的死制造些什么事情呢?杀人嘛,总要有个理由的,为情?为钱?为将事情闹大的借口?
“王妃好像不在这边。”正想着,就听见上面有小宫女的声音,这声音耳熟,好像是三公主身边的。但焦婉婉也没鲁莽,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趴在亭子的栏杆缝隙里仔细的看,确定只有三公主和几个小宫女在旁边,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