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笑道:“福晋也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啊?”
茉雅奇赶紧伸手拽了一下高氏的衣袖,福晋脸色更不好看了:“高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氏深吸一口气,起身行礼:“福晋恕罪,是妾身说错话了,妾身只是,只是看苏妹妹如此凄惨,感同身受,又想起妾身那无缘的孩子来了,一时感慨,才口无遮拦了些,说错了话,还请福晋别和妾身计较。”
福晋冷笑了一声:“你也该长点儿心,也就是我好性子,不愿意和你计较,若是换了个人,光是腹诽诋毁嫡福晋这事儿,就够你喝一壶的了,日后可长点儿脑子吧,别什么脏的臭的想起来就往外倒,除了我可就没人能容得下你了。”
气的高氏脸色发白,福晋却是叫了苏氏身边的嬷嬷:“照顾你们主子,等她醒过来……”
话没说完,就听内室嘤嘤两声,之前帮苏氏收拾的嬷嬷就出来了:“苏庶福晋刚醒过来了。”
福晋忙起身往内走,茉雅奇看了看高氏,跟着福晋进去了,就见苏氏木着一张脸,盯着床顶上的帐子发呆,眼珠子连转都不转,整个人活像一根木头,一点儿活气都没有。
“苏妹妹,当务之急,你要先养好身子,这孩子和你没缘分,这是又回去了,等你们有缘分了还会回来的,你若是到时候身子不好怀不上,那孩子不就该着急了吗?”
福晋坐在床沿,拉着苏氏的手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好半天,苏氏的眼珠子才动了动,盯着福晋看了一会儿,猛然就爆发了:“福晋,我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有人要害我!你一定要帮我,帮我找到凶手是谁,我要给我的孩子报仇!她们看不得我有儿子,所以想要先害死我!”
一边说,一边痛哭,声音凄厉,听的人心里泛酸。茉雅奇是最讨厌拿孩子下手的,这事儿她能拍着胸口说和自己半点儿关系也没有,但就怕有人泼脏水,所以回去还是要好好嘱咐一下邱嬷嬷他们的。
至于下手的人,茉雅奇不知道是谁,没有证据她谁也不能指证。说起来,各个都有嫌疑,福晋是看不得别人生儿子,但之前也容忍了三阿哥的诞生。高氏和苏氏,那是真真切切的有杀子之仇的,苏氏自以为做的机密,罪责全都让大富察氏给顶下来了,但高氏也不是傻子。剩下的,可能有嫉妒苏氏能连生两个孩子的,也有可能是单纯和苏氏不对付的,或者是一句话或者是一件事儿,积累到今天,就忍不住下手了。
在现代不也有为了几句话就投毒的人吗?
这会儿,大家都是宝亲王的女人,根子上来说,就都是敌对的,仇恨积攒多了,想要下手,也不需要特别的理由。
福晋拍着苏氏的后背安慰道:“你放心,这事儿我绝不会姑息的,我定会查到凶手,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只要等着就行了,平时要注意身子,好好养着,等凶手查出来了,你也好有力气自己上去打两下是不是?”
“孩子总会有的,你好好养着,再说,你还有三阿哥呢,三阿哥乖巧懂事儿听话,你自己病倒了不要紧,可你不管不问,三阿哥若是受了委屈什么的,谁帮他出头?三阿哥难不成会不替你操心难过吗?你自己哭,三阿哥定然也跟着哭,你自己伤心,三阿哥说不定会比你更伤心。”
福晋说起话来是一套一套的,苏氏慢慢的就止住了哭声,旁边丫鬟忙递过来帕子,苏氏擦了擦才说道:“福晋说的是,那贼人越是不想我过的好,我就越是要赶紧好起来。”
转眼才像是看见茉雅奇,忙点头示意:“那拉姐姐也来了,请恕我现在没办法给那拉姐姐见礼了。”
“无妨,你身子要紧。”茉雅奇摆摆手,走套路的安慰了两句,随后就提出了告辞,苏氏也不多挽留,让人送了茉雅奇出门。高氏已经走了,茉雅奇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跟着走人了。
回了芙蓉院,正好看见二格格在院子里来回晃荡,脚下踢着一个五颜六色的彩球,还是茉雅奇让邱嬷嬷做的,滚圆滚圆,因为色彩十分艳丽斑斓,二格格就特别喜欢,恨不得连睡觉都抱着。
“额娘,额娘。”看见茉雅奇进来,二格格就立马扑过来了,抱着茉雅奇的小腿撒娇:“和额娘一起玩儿。”
“好,那咱们就一起玩儿。”茉雅奇低头捏了捏二格格的脸颊,吩咐人将院门关上。她这段时间一直是闭门抄写佛经,所以王府的人也是见怪不怪了,茉雅奇也是想着苏氏那边刚丢了孩子,自己这边大肆玩闹不太好。
抬脚将绣球踢出去,二格格立马哈哈哈的冲上去抱住,扬手又冲茉雅奇扔过来,小孩子玩耍的就特别简单,茉雅奇只要抬抬腿就能逗的她笑的合不拢嘴了。
“邱嬷嬷,这事儿你也多关注关注,若是有人想往咱们这儿攀扯,就赶紧和我说一声。”说着,叹口气,看看无忧无虑的二格格:“这种糟心事儿,我实在是……”
“主子放心吧,奴婢定会守好了咱们的院子的,保证不会让人找到咱们一丝一毫的错处。”邱嬷嬷忙认真回答,茉雅奇忍不住笑:“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本来就没什么错处,他们又怎么能找得到呢?关键是,别让他们将脏水泼到咱们身上。苏氏那嬷嬷,是自己带进来的,还是进了王府之后有的?”
“是进了王府之后才有的。”邱嬷嬷忍不住提醒:“主子您忘了,苏庶福晋,是选秀的时候宫里赏下来的吗?”和金氏一样,没出宫就直接送到宝亲王那儿去了,身边哪儿有什么人,连点儿嫁妆什么的都没有,也是宝亲王出宫建府之后,她才和苏家联系上的。
金氏的娘家则是太远,基本上不怎么联系,每年也就送一次节礼。陈氏的娘家是在苏杭那边,那边倒是富裕,每年能送两三次节礼。珂里叶特氏娘家则是京城的,只不过,娘家是继母当家,她和娘家的走动也并不频繁。
这么些人里面,也就珂里叶特氏和陈氏身边,是有娘家带过来的人的,剩下的全都是宫里原本就有的。
“那那嬷嬷家里,最近可有什么事情发生?”茉雅奇又问道,邱嬷嬷摇摇头:“这个奴婢还真不太清楚,奴婢回头让人打听一下?”
“不用了,既然这事儿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咱们就不要背地里做什么动作了,免得让人误会了。”茉雅奇摆摆手说道,反正留意好了别让人栽赃就行。
随后几天,茉雅奇还是照常抄写经书,不再去关注苏氏的事情。都是听说,王爷很是心疼苏氏,赏赐跟流水一样,连福晋也去探望了苏氏好几次。
等苏氏再起身,已经是快五月了,天气早就热起来了,院子里的人都已经换了夏衣。茉雅奇闭关已经一个多月了,趁着福晋进宫去请安,想拜托福晋将自己抄写的佛经给带进去。
福晋却是笑道:“到底是你的一片心意,这种东西,你还是自己送进去比较妥当,正好我明儿要进宫请安,你就和我一起去吧。”任茉雅奇怎么说,福晋都只是要茉雅奇自己送进去。茉雅奇没办法,只好应了和福晋一起进宫请安的事儿。
说完正事儿,茉雅奇起身告辞,出门就看见苏氏正站在门口。茉雅奇脚步停了停,打量了一下苏氏的脸色:“苏妹妹看起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苏氏温婉的笑着行礼:“多谢那拉姐姐关心,我现在,也就只惦记着给我的孩子报仇的事儿了。”
茉雅奇笑了笑没说话,转身走人了。若说一开始她是同情苏氏的,现在就是感觉平平了,这后院里,又不光是苏氏一个人没了孩子,高氏同样是没了孩子,甚至还坏了身子,以后都不一定能有孩子了,也没见高氏天天将报仇的话挂在嘴边。
只不过,若是换成自己,茉雅奇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估计自己也是要报仇的,但肯定是要低调着来,暗中谋划,也不会天天将报仇的话挂在嘴边。
第二天随着福晋进宫,茉雅奇照旧保持着木讷的样子,奉上佛经,也不说自己是抄写了多久之类的话,只让自己表现的尽量真诚些,祝愿熹贵妃明天会更好。
然后,就轮到福晋了。
熹贵妃脸色严肃的开始审问了:“苏氏掉了个孩子,这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摔了一跤呢?可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捣鬼了?这样的人,留不得!今儿敢出手伤害皇嗣,明儿就敢出手谋害王爷!你这福晋是怎么当的?”
茉雅奇心里很是为难,这会儿哎呦一声让她们注意到自己,然后自己找理由躲避出去,不听剩下的训斥,能不能给福晋留点儿面子?还是说,反正第一句也已经听了,估计福晋心里也记住了,自己就是再躲出去也没用了,所以这会儿就当自己不存在,不用提醒她们自己的存在了?
哪个会让福晋感觉好点儿?
眼看熹贵妃脸色更严厉了,茉雅奇来不及衡量,哎哟一声就捂住了肚子,将室内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熹贵妃到底是给福晋留了面子了,这屋子里,除了她们三个,就再没别人了。
“那拉妹妹这是怎么了?”福晋忙出声问道,茉雅奇掐的自己眼圈都要红了,演的更形象逼真一些:“好像吃坏了肚子,这会儿有些肚子疼。”
熹贵妃脸上露出些嫌弃的意思来:“来人,带侧福晋下去净手。”
茉雅奇蹲在净房默默思考,若是自己没有拉肚子,会不会有清洗马桶的人去找熹贵妃告个密什么的?所以,保险起见,自己得真的拉个肚子才行吗?
好像有点儿不太划算,自己也算是为福晋解围,为福晋留面子吧,怎么弄得自己还真要拉个肚子?
苦大仇深的兑换了点儿排毒清肠胃的药,茉雅奇还要苦中作乐,自己大概是第一个在宫里拉肚子的侧福晋?这味道,真是一言难尽啊,宫人们去刷马桶的时候,会不会在心里腹诽几句?
比如说,今儿这侧福晋看着挺漂亮的,可拉屎居然这么臭!还不如某某宫的某某某呢,人家拉屎都不是臭的……
最后自己把自己逗乐了,算了一下时间,大概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估计熹贵妃也训斥完了,茉雅奇这才叫了丫鬟进来服侍,药丸是清肠胃的,虽然拉完了之后神清气爽,但蹲的时间太长了,双脚发麻,一迈步子差点儿没摔一跤,幸好被旁边的宫女给扶住了。
茉雅奇转头对人家笑笑,赶紧的出去净手了,再次感叹一遍,实在是太臭了!总感觉,连衣服都是臭的,然后茉雅奇就发现,这感觉大概是没错的,因为她一回去,熹贵妃就忍不住皱了皱眉,连福晋都差点儿想抬袖子捂住鼻子。
如此一来,熹贵妃也没心情多留她们了,直接摆手:“算了,府里的事情,你自己多上心,我离得远,也不能总是叫你进来问,只是皇嗣重要,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就不得不怀疑你的能力了。”
福晋忙躬身应是,带了茉雅奇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