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王妃若有情_第2章

景小六Ctrl+D 收藏本站

纪云瑶心中暗喜,想来自己刚才的预感没错,看来在这里能寻到王爷的几率是大了几分。又听闻有隐约的箫声,时而婉转时而凄楚,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人,却只属于一支萧。

“来者何人?”箫声骤然停止,严厉之声贯穿夜色,将纪云瑶的脚步牵引住。

“敢问阁下可是,淳王爷?”纪云瑶正纠结该如何打探对方身份,却听见刚才一路追着自己的脚步声匆匆停下,显然是对于这座院落有着无比敬畏,即使明知道她在此,也不敢造次。

住在这里的人身份显贵,又敢在如此夜深时分随意吹奏乐器,丝毫不怕扰了府里清静,可想身份如何。虽然对朝中之事并不过问,可身为丞相府的嫡孙女,加上这淳王爷,可说是京城的一个传说,再如何养在深闺,纪云瑶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淳王府里,身份尊贵的,也只有淳王爷一人。既然今夜前来的目的就是面见王爷,那也只好放手一搏了,赌这个夜半吹箫的人,就是自己所要找的人。

“纪姑娘,想不到你竟如此心急,亲自前来寻本王了。莫不是我的盼璃姑娘没能照顾好你?哈哈。”飘忽的声音从说不清距离的远处飘来,中性的声线叫人有些沉醉,分明刚才那句问话,纪云瑶听出了些许沙哑,短短片刻,变已恢复了冷静。

略带轻浮的话语,让纪云瑶在面纱之下的脸孔有了些异样,当听见对方说他的盼璃姑娘时,心中又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全京城,不,应该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淳王爷是名女子,一个女子说另一个女子是她的,真是叫人一时难以接受。

兀自有些发呆,风中的气息骤然变了,似乎股劲道扑面而来,将她额前的发吹起,身边的樱花树摇摆几下,竟是有了落英缤纷的幻象。身着白衣的那人,便翩然而至。

几步开外,纪云瑶看清那人的侧面,半垂落的发随意披在肩头,全身极简的服饰,不曾有任何配饰,一条白玉腰带,那只墨绿玉箫,便是那人的全部家当了吧。

没曾想,淳王爷竟是如此简朴,纪云瑶微微勾了唇角。

“纪姑娘,莫非是被本王吸引了,失了神,到现在都不肯回答本王的问题,恩?”那人竟大步上前,直扑她的面前,还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

“你!无礼!”本能地狠狠拍掉那只让她慌乱的手,顾不得她的王爷身份,只是,她从未被人如此轻薄,没有出手教训对方,已是足够克制了。

“既然你连夜来寻本王,急不可耐地私自闯入我的院落,却又表现出一副烈性子,拒人千里,本王可没心情逗你玩耍。”轻轻转动被推开的手,刚才纪云瑶的劲道不小,不过淳王爷也不是弱不禁风,手背微红,其他的倒也无碍。

这下纪云瑶回了神,联想到刚才在偏厅里,管事也好,盼璃也罢,口口声声说王爷歇了,不肯让她见,现在想来,怕只是借口罢了。只不过,这不肯相见的决定,是谁下的且不好说。

“纪云瑶拜见王爷。”刚才的小插曲随着空气的流动也散了去,纪云瑶自小就被教导大家闺秀的礼仪,若不是太过紧急,她是绝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这一面。这盈盈一拜,倒是极为符合她真正的身份。

“起来吧,既然是特意来见本王的,就把面纱摘了吧,本王可不喜欢对着块不停飘动的纱布说话。”浅浅撇了眼,淳王爷背着手转过身,先往厢房走去。

纪云瑶咬咬唇,终是摘下了面纱,随着王爷方向一同走去。

  ☆、第3章 王府留客(一)

房内燃着香,烛光却黯淡了些,与刚才的偏厅形成了鲜明对比。纪云瑶刚才跟着踏入这间屋子时,暗地里仔细打量了番,与其说是王爷的书房,倒不如说更像是个闲时无事消遣的地方。恐怕世上无几人会在书房里布置纱帘,还放置这么多的丝竹琴月。可若说这不是书房,那满墙而立的书籍又作何解?

淳王爷带着玩味的笑盯着桌前站立着的女子,她一直在前面走,虽说心里有几分把握,身后的女子会摘下面纱,却仍是在转身的一瞬间被她的容貌震了震。纪云瑶这个名字,在京城里并不陌生,可说是许多文人雅士都曾惦记过的,也曾被天桥下的说书艺人改编过,只不过不久之后,街头说书匠便离奇失踪,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京城才子钦慕她,是因为她的好才情,京城有四大奇女子,她便是其中之一。而说书故事里,她则有个命中克夫的命相,只是她克的可不是平凡夫君,而是帝君。简而言之,她不能入宫,更不能登上后位。

起初不过是个传说,信的人本就不多,加之碍于丞相府的威严,更是不敢四处散播。可就在她六岁那年,先帝有意将其选为太子妃,还未曾下定,太子就一病不起。而更离奇的,就是此后不久,先帝竟然暴毙,而他的兄长上官云谦匆忙从边塞赶回,接过玉玺,从此先帝余脉,陆续病亡。

先帝的后代倒也没死绝,,只留下淳王爷一人,上官云谦感念先帝恩德,便封了上官雨纯爵位,还按照自己的皇子辈分赐名上官若淳。从此,人们便知有位女王爷,住在京城那头,有着万里之外的封地却从不亲往。

沾了父兄的荣光,也胜在了是个女儿身,上官若淳构不成威胁,理所当然的成了皇上展现仁慈的最好借口。她身上的荣耀光华让众多皇子也黯然失色,却又以她只是女子而一笑了之。

再显耀,也不过是个女子,不足以成大器。

据说,淳王爷还是前朝公主的时候,就自幼体弱,一直深居宫中养病,连宫内人都很难得见到她。反倒是家破人亡后,成了彻底的孤儿,这身子骨还一天天好转了起来。是以,如今淳王爷也甚少出府,就算出府,不是游山玩水便是醉心诗词,从不去参与和操心那些要耗费体力和心力之事。只顾享乐的她深得皇上喜爱,时常召入宫中用膳,嘘寒问暖。关于她的传说很多,没有几个人见过真容,就算见过,也没几个能活到现在。故而,淳王爷也算得上是京城四大奇女子之一。

如今,这同为京城奇女子的两个人,互相打量却不露声色。上官若淳抬了抬手,示意纪云瑶别一直站着,坐下说话。

“王爷,府中遭罪,祖父蒙冤,还望王爷能出手相助。”没想到纪云瑶非但没有坐下,反而是上前一步跪了下去,双手举过头顶,奉上那封火漆封口的密信。

“纪姑娘,你先起来,在本王面前,无须行此大礼。”话虽说的客气,可上官若淳依然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不时还用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扶手。

“祖父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府了,派人前去打探,也是一无所获。”纪云瑶并无起身的动作,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上的信不被王爷接过,自己定然是不肯起身的。

只有王爷接了信,才有了救祖父的希望。而她自幼聪慧,从刚才在偏厅被顾盼璃想着法子拖延再到现在王爷一副悠然的样子,也能猜到几分。丞相府的这趟浑水,并非人人想要参与的。

“你这丫头。。。”上官若淳隔着桌子,皱了皱眉,轻轻一挥,将信握入手中。

既是接过了信,看与不看,差别已是不大,上官若淳也不卖关子,径自展信看了起来。眉头越来越紧,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潇洒姿态,纪云瑶站了起来退到一边,也不出声打扰,只不时抬头看王爷几眼。

见王爷的神情凝重,纪云瑶心下咯噔一下,怕是此事有难处,不然堂堂王爷怎会有此表情。纪云瑶自幼就被当做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般培养,自然是懂得这些规矩,尤其是在这皇亲的府上,更是要事事谨慎。若不是府里出了这般大事,她定是不相信自己会有如今的举动。

“此事,恐怕本王也爱莫能助。”上官若淳一番沉思,将信暂且搁下,淡淡说了句。

“王爷,此乃祖父特意交待的,定是将您视作了最后的希望,还望王爷您能。。。”后面的话,纪云瑶没有说全,这话要是说完了,就成了她变相相逼,先不说大不敬之罪,就是把王爷惹不开心了,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可她无法接受王爷这般清淡地就要将她回绝,祖父事先定是有所预感,才会在入宫前就留下此信。如果不是已无路可走,祖母也不会深夜要自己亲自前来送信,平日里自己出门祖父母都是紧张万分,加派许多人手才肯应允的。早在出府的那一刻,纪云瑶就知道,这个忙,王爷不帮,恐怕天下就无人能帮了。虽然她并不清楚为何祖父会执意相求王爷,过往他们似乎是完全没有交集的。

说到故交,定远大将军洛镇科与爹生前往来密切,又曾是祖父的得意门生,自然是求助的不二人选。只可惜洛将军此时正携子在边疆征战,一时也无暇顾及京城之事。想到洛子山临别前的话,纪云瑶心头也是一阵烦乱,眼下这局面,也早已没有让她感怀伤春的余地了。

上官若淳不再说话,只淡淡看着纪云瑶。眼前女子的神情几番变化,越变越是凄楚,尔后更是不知神游去了何处。这番被人忽视,上官若淳竟然一反常态,非但没有惯常的不悦,反倒是饶有兴致地观察起来。右手托腮,仔细端详着那女子的眉目,没想到,这纪云瑶比传闻中的还要耐看啊。

“王爷。。。”抬眼就与王爷四目相对,纪云瑶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由得脸颊绯红,面上一紧,有些乱了分寸。待得恢复清醒,又想起刚才所求,心下更是一片涩然。

“你想说的话,本王明白。只是,这朝中之事,本王也是有心无力。”抬手示意她不用再说,自己已是明了她的意思。

她虽然贵为王爷,有爵位有封地,却从不得入朝参与政事,人人都道她徒有虚名,事实上她从不曾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兵一卒。现在身为两朝元老的丞相落难,更是人人自危。虽然大理寺还未判定,可自从入宫后就再未回府,隔日又听闻龙颜大怒,懂得看风向的人也早已心中有数:丞相此役,怕是难以善了了。

冷眼旁观是绝大部分朝臣的默契选择,偶有几个落井下石的,官阶也不高,掀不起什么风浪。唯一能相助的定远大将军又远在天边,谁也不敢冒着被牵连的罪名前去通风报信。

眼睁睁地等死,是众人替丞相纪淮封下的定论。

王爷虽然说得隐晦,可纪云瑶懂的,她也明白要求一个毫无实权的王爷替祖父求情,恐怕也不过是个奢望。但来时的路上,她那渐渐积累起来的信心就这样被一下击碎,难免痛上心头。冷不防地心口一揪,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黯淡的烛光里,上官若淳无意中见到她一副泫然若泣的神色,竟不自觉地被吸引了目光,见她强忍住泪光的坚强,更是不由得心头一动。心动,说的也不过是这轻轻一瞥便被夺去了心思的时刻。

上官若淳的眼底渐渐浮起些许暖意,在纪云瑶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个不明所以的笑容,随即又隐了下去。迅速抬手将那封信毁于烛火,顷刻间,只余灰烬。

“若纪姑娘不嫌弃,就暂且留在王府,待明日我进宫探一探。”

被上官若淳忽然转变的态度吓到,又看到她把信毁得彻底,一时间也失了言语。而耳里却清晰传来,王爷愿意进宫,嘴上说的是探一探,可在这特殊的时期,敢向皇上提起此事,恐怕也与求情无异了。

脸上终于有了点轻松的表情,也没再探究王爷要留下她的目的,只乖乖点头应下。毕竟她一介女流,频繁往来于王府和丞相府,也容易遭人非议。最主要的,还是想第一时间知道祖父的情况,留在王府,便占了这先机。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