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杰圭琳觉得长得像一个被脱了皮的癞蛤蟆的来自魔法部的女巫,她不悦地皱着眉,就好像有人在她面前放着一盘死苍蝇。
“分院帽以前提出过这样的警告吗?巴罗先生。”杰圭琳转过头看着血人巴罗。巴罗没有说话,只是十分沉重地点着头。
礼堂里的嗡嗡议论声慢慢得小了下去,直到最后整个礼堂恢复了寂静。麦格教授又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四张桌子,然后垂眼望着手里那张长长的羊皮纸,大声报出第一个名字。
“尤安?阿伯克龙比。”
一个神色惊慌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走上前,把帽子戴在了头上。幸亏有他那两只大得出奇的耳朵卡住,帽子才没有滑落到肩膀上。分院帽考虑了片刻,随即帽檐旁的裂口又张开了,大声宣布道:“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的同学们一齐热烈鼓掌,尤安踉踉跄跄地走到他们的桌旁坐了下来,看他那副神情,他似乎巴不得地上有个洞让他钻进去,再也没有人盯着他看了。
慢慢地,那支长长的一年级新生队伍一点点缩短了。在最后,罗斯泽勒被分进了赫奇帕奇,麦格教授拿起帽子和凳子大步走开了,这时邓布利多教授站了起来。
杰圭琳看着他,他比上次杰圭琳在魔法部看到他的时候似乎老了一些,凤凰社的工作看起来让他有点不堪重负了。杰圭琳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够,对被撤销国际魔法联合会主席以及最高巫师法庭首席魔法师这两项荣誉做到宠辱不惊的。这要是在他们家,一定会被钉上耻辱墙的。只不过,没人敢于撤销他们家的荣誉就是了。
“欢迎我们的新生,”邓布利多声音洪亮地说,他双臂张开,嘴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欢迎!欢迎我们的老生,欢迎你们回来!演讲的时间多得是,但不是现在。痛痛快快地吃吧!”
礼堂里发出一片赞赏的笑声和热烈的鼓掌声,邓布利多端端正正地坐下来,把长长的胡子甩到肩膀上,不让它们挡着他的盘子。美味佳肴突然从天而降,五张长桌上一下子堆满了大块牛肉、馅饼、一盘盘的蔬菜、面包、果酱和一壶壶的南瓜汁,因不堪重负而发出阵阵呻吟。
“我已经在饿疯的边缘了。”杰圭琳垂涎欲滴地说道,她缓慢的从离她最近的那盘蒜香蜂蜜鸡翅里拿了五六块,竭力地想要记住她自己的动作和食物的气味,色泽。
“哇哦,我还以为你要直接上手,你可是有点像格拉汉姆教授了。”潘西惊讶地说道,“你这个暑假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责怪我们家的秘密训练吧。”杰圭琳小心翼翼地用刀子把鸡翅切开,再确认自己已经完全把鸡翅观察了一个遍后,塞进嘴里。“我觉得非常奇怪,为什么一顶帽子能够知道学校有危险?”
“它平时放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总会听到什么。”血人巴罗看着拉文克劳的餐桌缓慢地开口,格雷女士正端坐在一群学生中央。“ 至于和平共处,共同合作么……”
“这可没什么可能。”潘西讽刺地笑了一声,她放下手里的叉子,掰着手指数过去。“格兰芬多,好吧,也许他们的武力是我们需要的。拉文克劳,如果我们需要有人给我们提一些不着调调得意见的话。但是赫奇帕奇,说真的,他们能给我们什么呢?那些一文不值的正直?”
“存在即合理,潘西。”杰圭琳一边津津有味的享用着她的美乃滋披萨,一边不在意地说,“他们总不会无缘无故得存在。”
同学们都吃饱喝足了,礼堂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这时邓布利多又一次站起身。说话声立刻停止了,大家都把脸转向了校长。大部分的学生这会儿已经感到有点昏昏欲睡了。他们都无比期望地看着邓布利多,希望他的演讲变得短一点,再短一点。
“好了,既然我们正在消化又一顿无比丰盛的美味,我请求大家安静一会儿,听我像往常一样讲讲新学期的注意事项。”邓布利多说,“一年级新生应该知道,狩猎场里的禁林是学生不能进去的,这一点,我们的几位高年级同学现在也应该知道了。”
“管理员费尔奇先生请求我,他还告诉我这已经是第四百二十六次了,请求我提醒你们大家,课问不许在走廊上施魔法,还有许多其他规定,都列在那张长长的单子上,贴在费尔奇先生办公室的门上。”
“今年,我们的教师队伍有两个变动。我们很高兴地欢迎格拉普兰教授回来,她将教你们保护神奇生物课。我们同样高兴地介绍乌姆里奇教授,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新老师。”
礼堂里响起一片礼貌的、但不很热情的掌声,邓布利多继续说道:“学院魁地奇球队的选拔将于……”
他猛地顿住话头,询问地望着乌姆里奇教授。由于她站起来并不比坐着的时候高出多少,所以一时问谁也不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突然停住不说了,这时只听乌姆里奇教授清了清嗓子:“咳,咳。”大家这才明白她已经站起来,正准备发表讲话呢。
邓布利多只是一刹那间显出惊讶的神情,接着他就机敏地坐了下去,专注地望着乌姆里奇教授,似乎正迫不及待地想听她说话呢。其他教师则没有这样巧妙地掩饰他们的惊诧。斯普劳特教授的眉毛都快蹿到她飘拂的头发里去了,麦格教授把嘴巴抿得那么紧,是杰圭琳从没见过的。以前从没有哪位新教师打断过邓布利多。许多学生都在暗暗发笑:这个女人显然不懂得霍格沃茨的规矩。
“谢谢你,校长,”乌姆里奇教授假笑着说,“谢谢你说了这么热情的欢迎辞。”
她的声音又高又尖,还带着气声,像小姑娘的声音一样,杰圭琳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强烈反感,她觉得她想要把刚刚吃下去的美味给吐出来了。乌姆里奇教授又轻轻咳嗽几下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道:“嗯,我必须说,能回到霍格沃茨真是太好了!”她咧嘴微笑着,露出嘴里很尖的牙齿,“看到这些愉快的小脸蛋朝上望着我,太好了!”
杰圭琳和潘西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四周,她看到的面孔没有一张是愉快的。相反,他们都显得很吃惊,居然有人把他们当成五岁的小孩子。
“我迫切地希望早日认识你们大家,我相信我们会成为非常好的朋友!”
同学们听了这话,互相交换着目光。有些人几乎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一脸坏笑。“如果她愿意扔掉她那件毛衣,我还是愿意考虑考虑”潘西小声对杰圭琳说,两个人都不出声地哧哧笑了起来。
乌姆里奇教授又清了清嗓子,可是当她继续说话时,她声音里的一些气声听不见了。现在她的声音变得一本正经得多,话也说得干巴巴的,好像那些话早就熟记在她心里似的。
“魔法部一向认为,教育青年巫师是一项十分重要的事情。你们与生俱来的一些宝贵天赋,如果不在认真细致的指导下得到培养和锻炼,可能会毫无结果。魔法世界独有的古老的技艺,必须代代相传,不然就会消失殆尽。我们的祖先积累下的珍贵的魔法知识宝库,必须由那些有幸从事高贵的教育职业的人们对它们加以保护、补充和完善。”
说到这里,乌姆里奇教授停住话头,对着其他老师微微鞠了一躬,而他们谁也没有朝她回礼。麦格教授的两道黑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使她看上去活像一只老鹰,而且杰圭琳清清楚楚地看见,当乌姆里奇又轻轻“咳,咳”两下继续她的演讲时,麦格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霍格沃茨的历届校长,在肩负管理这所历史名校的重任时都有所创新,这是完全应该的,因为如果没有进步,就会停滞,就会衰败。然而同时,为进步而进步的做法是绝不应当鼓励的,我们的传统经过千锤百炼,经常是不需要拙劣的修正的。要达到一种平衡,在旧与新的之间,在恒久与变化之间,在传统与创新之间。”
餐厅里大部分的学生的注意力渐渐不集中了,似乎他们的大脑开起了小差。邓布利多说话时四下里鸦雀无声,现在同学们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咯咯发笑,礼堂里一片嘈杂。
在那边拉文克劳的桌上,秋张正在兴高采烈地跟朋友们聊天。和她隔着几个座位的卢娜?洛夫古德掏出了一本《唱唱反调》。
与此同时,在赫奇帕奇的桌上,厄尼?麦克米兰是仍然盯着乌姆里奇教授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同学之一,但是他的目光呆滞无神,杰圭琳可以肯定他只是在假装认真听讲,为的是不辜负他胸前那枚崭新的、闪闪发光的级长徽章。
杰圭琳看向格兰芬多桌子上的赫敏,十分奇怪,她看上去听得津津有味得。她不会连这个教授都喜欢吧。杰圭琳感觉到她自己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乌姆里奇教授似乎没有注意到听众的坐立不安。似乎即使她鼻子底下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暴动,她也会继续慢条斯理地演讲下去。然而教师们一个个听得都很仔细,赫敏似乎全神贯注地把乌姆里奇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但从她的表情看,这些话她并不爱听。
“因为有些变化取得了好的效果,而另一些变化到了适当的时候,就会被发现是决策失误。同时,有些旧的习惯将被保留,这是无可厚非的,而有些习惯已经陈旧过时,就必须抛弃。让我们不断前进,进入一个开明、高效和合乎情理的新时代,坚决保持应该保持的,完善需要完善的,摒弃那些我们应该禁止的。”
她坐了下去。邓布利多开始鼓掌,其他教师也跟着拍手,虽然他们有些人只拍了一两下就把手放下了。几个学生也一起鼓掌,但大多数学生只听了两三句就开了小差,这会儿根本没有意识到讲话已经结束,没等他们开始好好鼓掌,邓布利多就又站了起来。
“非常感谢你,乌姆里奇教授,你的讲话非常有启发性。”说着,他冲她欠了欠身,“好了,正如我刚才说的,魁地奇球的选拔将于……”
潘西拿手肘碰了碰杰圭琳,“你能解释一下她都说了哪些废话吗?”
“总结而言一句话,潘西。”杰圭琳打了个哈欠,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周围也响起了一片桌椅板凳的碰撞声,显然邓布利多已经宣布全校师生解散,大家都站起来,准备离开礼堂了。“魔法部要开始干涉霍格沃兹了。”
“什么?”她们两夹杂在鱼贯而出的人群里,艰难的朝她们位于地下室的休息室走去,“但是我以为魔法部不能,也不应当干预学校。”
“他们是不应该。”杰圭琳和潘西走向那条通往地下教室的长长的楼梯,来到斯莱特林的休息室的那堵石墙面前,“政治干预教育可是大忌。嗯,我记得斯内普教授告诉我的口令是,吐真剂。”
一道通向休息室的狭窄的石头路出现在那堵墙的后面。杰圭琳和潘西走了进去。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看上去和以前一样昏暗却又温暖。烧的噼里啪啦正旺的壁炉的对面放着一张绿色天鹅绒的双人沙发,布司雷正坐在一张桌子前和一个姑娘聊天。
潘西愉快地和他道了晚安后,就径直走进她们的房间。
她们的行李早已经放在她们的新房间里了,潘西打开她的行李箱,开始把一些海报和照片贴到墙上。杰圭琳则把她的新书一本本地拿出来,准备把它们放到床头柜里。
“哦,梅林在上!”杰圭琳刚刚拉开她的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兴奋地喊了起来。“它们都在,它们都还在!”
“发生了什么?”潘西从自己的那一边探过头来,“你找到什么宝贝了?”
“我的教科书!”杰圭琳乐滋滋地说道,她有些疯狂地把抽屉里的教科书一本一本地拿出来。“就连麦格教授的笔记本都还在。这真是太好了!”
“恭喜啊。”潘西轻轻笑着说。
“没错!”杰圭琳出人意料得一口亲在了麦格教授那本陈旧的笔记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