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这次派徐青宏来,倒是十分相宜。」此人做事细心,身後又有侯府撑腰,此次出来应该也是为了挣一份功。
「好不容易到这水城来,我带你去一处看看。」阮亭匀兴致不错,叫方宇跟在身後,穿过了熙熙攘攘的街道,渐渐远离了人群。
严既明发现,他们的方向是挨著县城的某个村庄,走到村口,阮亭匀叫方宇牵了马车离开,取了车上的酒,自己同严既明继续走去。
按理说,县城都人满为患了,这小村子应该更加萧条才是,但走进来才发现这里却是井井有条,各处乾净整齐,似乎并没有被水患影响。
「这村子的人反应当是十分及时,没有慌乱,所以恢复起来才会极为迅速。」严既明看著阮亭匀说道,心想难道是要去见什麽高人不成?不会又是先生的老友吧?
阮亭匀走在前面,脚步不快,转身见到严既明的表情就知道其心中所想,「那人你也是认识的。」
哦?严既明跟上去,已经绕过了村子,徒步往山後走去,这地方倒是同之前的九瑶村有些相似,先生要见的,也是隐世之人。
走在山间道路上,彷佛又回到了同先生在九尧山的日子,被对方拉著手掌,眼前骤然开阔,入眼的便是那冒著炊烟的房屋,严既明这才想起,此时怕是到了午时,再看一眼走在稍前的先生,不会是故意去蹭饭的吧!
直到来到门前,两人相握的手指也没有放开,阮亭匀轻叩门扉,很快门就打开了,开门的人身姿挺拔,穿著的衣裳虽简单,但那布料却不简单,就严既明来看,至少绞了三层滑丝,再往上,严既明一怔,紧闭的双眼遮住锋芒,少了一丝犀利。这不就是消失的二皇子麽?
王靖贤皱眉,「是谁?」他虽看不见了,但感觉却更加灵敏。
从里屋走出来的古究,腰间系著的围布还未解开,「你们……」看样子也是没有料到会被阮亭匀找上门来。
「呵呵,不请自来确实不对,但我可是带了这个,」说著阮亭匀举举手里的酒罈,「如此,也不算太失礼罢。」
古究看了看酒,松了口气,「请进吧。」
「你,招呼一下客人,我马上就好。」古究是对著王靖贤说的话,完了便进屋继续做饭,多出两个人,还得添几个菜。
严既明见著也朝他走去,「我来帮忙。」
古究诧异,想想也就明白了,点头同严既明一起进了厨房。
阮亭匀拿著酒罈,一点不认生,「去哪间?」
王靖贤至始至终都没在说话,他想不出这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为何而站在这里,但总这样僵著也不是办法,他低声道,「跟我来吧。」
两人进了中间的房,阮亭匀细细打量,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这王靖贤虽然离了皇宫,但这生活上该有的都不见少,怕是古究也付出了很多。
「你到这里来是……」王靖贤坐下後,朝著阮亭匀的方向昂头,依旧不屈。
阮亭匀噙著笑,声音难得温柔,「不要多想,路过这里便来看看。」见对方依旧不多话,阮亭匀也能理解,「我来时见这村子恢复的不错,怕是少不得你二人的功劳吧。」
王靖贤闷哼一声,「都是大恒国的子民。」
阮亭匀觉得此人倒是直爽简单,「说的不错,能有这样的心胸也属不易了。」说著又跟对方聊了些近期发生的事宜,他本就交友广泛,颇懂相处之道。王靖贤也渐渐放松了下来,果真如同很久不见的老友般侃侃而谈。
这边,厨房里的两人也一边做事一边聊天,严既明惊叹古究的好手艺,对方也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放心吧,先生离开上华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并没打算长期待在那里。其实这次前来我也是不知,直到刚才还觉得尴尬。」严既明实话实说,拿起锅铲开始动作。
古究笑著摇头,真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明明没有过多的接触,四人就能融洽的相处,抛开从前的种种分身,原来大家还可以成为朋友。饭桌上,阮亭匀开了酒罈,「相聚是缘,不若先乾一杯!」
王靖宣不喜拐弯抹角,这样的直爽深得他意,「好!」於是也端起了酒杯。
「这缘来得太过急切了些,我仍有些不相信呢。」古究开起了玩笑,也举起了酒杯。
「凡事总有第一次的。」严既明跟著动作,酒水下肚,香气绵长。
这顿午饭吃得酣畅淋漓,王靖贤难得的有了醉意,被古究扶著回屋休息,也是阮亭匀的酒水不一般,这次酿的不仅是口感,後劲也是十足。
三人收拾了餐桌,古究招呼二人在另一屋里坐下,烧一壶茶,他说如今的生活是他跟王靖贤从前未想过的,但却意外的宁静平和。
几人聊著便忘了时辰,直到方宇驾车找来,阮亭匀才起身告别,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73 心意
「这是?」严既明看著眼前的宅院发愣,难道又是先生的别院?这天下就没有他不曾去过的地方麽?
「呵呵,清和为何这样看我,南水县我确实未曾来过,这一处,是方宇下午找到的。」可不是我的家产,阮亭匀言笑晏晏。
「我看著,」严既明背手走了一圈,「先生倒更似那土财主。」完全不用担心钱财之事!
阮亭匀笑而不语,先不说上一辈留下的房产商铺,便是现银也是埋了不少,自然不用担心,只阮亭匀不是骄奢淫逸之人,对钱财更是不看重。
「房内有热水,你先去沐浴,我随後到。」阮亭匀拍拍对方的肩,凑近了故意用低沉的声音道,「洗乾净些,等我。」
方宇引著阮亭匀去到书房,然後自己守在门外。阮亭匀粗略看了眼房间,坐於案前,执起笔写了封信,遂出来将其递给方宇,由他送去府衙。
出了书房,阮亭匀站在院中良久,深深吐出一口气,挂著笑容转身朝卧房走去。
屋内热气氤氲,严既明一边擦拭身体,一边凝听著外面的动静,直到发现先生进了屋。然後是一股浓浓的酒味。
马车上的酒一共有两罈,一大一小。大的今日在古究处已经饮完,小的则被放在了现在的桌上。阮亭匀开了酒,香气四溢,比之大罈还要香浓,彷佛仅是闻著就要醉掉了。
阮亭匀斜坐在窗边的长榻下,提著小酒罈,仰头便灌了起来。
严既明起身拿著巾子擦乾身体,将头发绞得半乾,才从屏风後面走出来,一眼便看到先生歪著身体,神情迷蒙的看著窗外的月色,这模样太过难得,叫严既明好生惊讶。
「先生?」严既明试探著喊了一声,朝他靠了过来。
阮亭匀再喝一口,扭头看去,「清和,过来坐。」说著拍拍身边的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