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天时地利人和_第3章

青衣滂滂Ctrl+D 收藏本站

04

  严既明走了一半就开始有些微喘,这山路弯弯曲曲不好走,他第一次走这样的路也很不习惯。停下来抬头望望,已经能看到小屋尖角。

  绕过树林,眼前终於看到了小屋的全貌,一圈低矮的竹篱笆,正面铺来的石子小道,隐隐伴有一阵醒神的清香,严既明站定,整整衣角走近篱笆口,那里现在还关著呢。

  让三七等在外,严既明打算出声告知那位自己要拜访的先生,没想到里面小屋的门这时正好打开。一双穿著灰黑色布鞋的脚踏出门槛,连著衣袍也是黝灰色。

  严既明微微抬头,终於看到了这位大家口中的先生。先生的打扮真的十分朴素,头上就簪了根木棍,发丝长长的垂在後面,他的眼睛特别明亮,仿佛真如那位大婶说的能看透一切。

  严既明觉得自己或许估计错了,在来之前就知道要见的是什麽样的人,他一直以为先生应该就像教书的夫子那样年老、刻板、严肃,还要有固执和清高。

  而眼前的先生一看就还没到而立之年,最让人称奇的是那一身灰布衣裳在他身上竟穿出了仙风道骨的味道,他一直以为只有白衣才能达到这种逍遥自在的效果。

  果然,一个人内在的气质是无论穿怎样的衣物都难以改变的。不怪严既明会想这麽多,因为他家正是开成衣店的,铺子里的事情他也知道不少。

  待严既明回神,对方竟然已经快走到他跟前了。【先,先生!】他慌乱的行礼,极力压下心头的紧张,却还是懊恼著自己的失神,可别给先生留下坏印象啊!如同村子里的人一样,严既明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担心,这都是为对方散发的气势所影响。

  先生一直在打量严既明,从看到对方的那一刻起。【嗯,跟我进来吧。】半晌他才说到。

  严既明见对方转身间拉开了栅栏,於是他就跟了上去。院子的右方有石桌石凳,看那透亮的程度应该是经常使用的。

  先生在那里坐下,将一直拿在手里的器物放在石桌上,【嗯,过来坐吧。】说完对著严既明招了一下手。这个动作让对方放松了不少,在对面规律的坐好,严既明记著大婶的嘱咐,乖乖遵循先生说的话去做。

  接下来,先生问了他的生辰和住址,就著桌上的东西专心的摆弄起来。严既明这才伸头去瞅,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唔,盘子?上面密密麻麻刻著文字,分布著许多方正的小格子,右上角还有凹槽,上面放著笔和墨。

  严既明不懂这个,但也明白这是先生在为他测算呢,至於内容他就不知道了。先生的手指修长,指甲圆润,手掌透著淡淡的红润,指尖移动,在看得人眼花的盘子上来来回回。

  一直挺直坐著的严既明身体微微前倾,就算不认识也要认真看著,静静等待结果,这是对对方应有的尊重,严家虽然是经商之家,但是家教严格,严老爷对这个儿子可是十分上心的。

  其实过程并不长,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先生移开手指,拿起笔蘸了些墨,直接在灰白的石桌上就写了起来,严既明也不敢出声,看著先生画出方格填上字。

  先生抬起头,对严既明笑了一下,放下笔又端坐在石凳上。严既明对方才那一笑感到受宠若惊,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了,只能等著对方开口。

  【元首课是贵人、岁君、将相,旺相生合行年神,来意是见大贵人,有生彩之庆。若是反吟等凶破,主暗昧,伸诉之事。】先生看著严既明,【你虽不是自愿前来,但也不排斥,所以……对这趟行程的终点,是不是也很好奇呢?】

  严既明双手放在腿上,点点头,脸色微红。虽然出身商户,但如果他真的有意科举,凭严老爷的财力和关系,也是有希望争得机会的。问题就在於严既明对这个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反倒更愿意跟著严老爷学做生意,看看铺子什麽的。

  但要说他志在於此,也不尽然。严既明只是觉得应该守在这一份家产,不说要如何壮大,至少要能延续下去,这毕竟是父亲以後留给他的东西。

  所以说严既明其实是没有什麽特别的志趣,对什麽都会有一点好奇,却又不会太过深究。这一点被先生两语就指了出来,有点不好意思。

  【呵呵,既然好奇,我就再说些?】先生执手摸了摸下巴,定睛看著对方。

  严既明对上他明亮的双眼,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先生,请讲。】

  【看你穿著应该也是富家子弟,家庭和顺,要说这祸,也是外祸。】先生的手指敲了敲石桌,【这所谓的姻缘有时候也是祸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奈何对方施压,加上新旨,你是不走也得走了。我比较好奇的是其三,你是听信了谁的说法,才不远千里来到这儿?】

  严既明心头一惊,这先生果然说对了七七八八,他远走至此,的确有三个原因。在济州城里,不少人都知道知府家的掌上明珠陶碧秀锺情於严家的儿子严既明,陶知府对女儿那叫一个好,有求必应,绝对的娇养。对此并不赞同的知府大人在对方一哭二闹的把戏中还是败下阵来,加上妻子的耳旁风,低嫁也有低嫁的好处,这样女儿嫁过去就不怕受欺负了。陶知府想了半宿也就同意了。

  没多久就敦促著严府的人上门提亲,严既明一直知道知府女儿,但一直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喜欢上自己的,既没有美好的偶遇,也没有路见不平英雄救美,他几乎就没见过对方几面,连这个陶碧秀长什麽样都不清楚,所以对於对方的施压是十分不满。

  好在严夫人以两人尚幼,儿子也还没有做出一番事业云云为由暂时搁置了议亲的事情。知府方面对此到没有持强硬态度,毕竟济州城里都知道有这麽一件事,谁还敢再去促成严既明和别人的好事。

  这陶碧秀更是频频递帖子来严府做客,搞得严既明有家回不得,心里对知府女儿渐渐有了怨气,对结姻缘就更加抵触了,这样骄横的女子,他才不娶!

05

  事情的变化是出在一个月之前,大恒国的君主驾崩,随之而来的上位之争也激烈的展开,以二皇子和五皇子的争夺最盛。半月之後,北方和西方的峦、庆两国同时进攻大恒国,一时间朝野大动。

  於是皇子间暂时讲和,共御外敌,征兵令便下达而来,凡在十六到五十岁之间的男子都必须加入军队,好在严既明的年纪还不到。

  而让陶知府担心的是皇後随即下达的旨意,在国都、济州、海州和英州四地挑选圣女,凡年满十四到十八之间尚未成亲的女子入宫,选出圣女为即将出征的军队祈福。

  这看似是个保全自身的好办法,毕竟战争一起哪里都不安全。可陶知府却知道此种的弯弯道道,如今的皇後或者叫太後,是二皇子的生母,这所谓圣女是个积累声望的好方法,此战又是二皇子出征,如若胜利,那麽圣女一定会成为二皇子的助力,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二皇子娶了她。

  陶知府不知道女儿如果去了会怎麽样,但是他想要女儿平安幸福的愿望就要破灭,毕竟陶碧秀长得那麽美,而且女儿自己又心系严家儿子,就更不愿意进宫了。

  於是成亲迫在眉睫,严家骤感压力大增。陶知府更是抛出如若严既明不娶自家女儿就要让他去前线的威胁,想要逼迫严既明就范。

  严既明年纪虽不大,但性子却倔得很,宁愿上战场也绝不要一个自己不喜欢甚至是有些讨厌的女人。

  双方僵持不下,严父也想过干脆让儿子逃走,毕竟严既明才十五,只要小心谨慎,就不用担心跑走後会在其他地方被抓去入伍。

  另一个严父有恃无恐的原因便是那知府女儿对儿子的锺情,以陶碧秀对自家明儿的在乎,她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父亲所说要让严既明上战场的决定。

  现在有没有战争他严既明都逃不过要娶陶碧秀的劫难,为今之计好像也只有暂时离开这里了。严既明本来有些担心和不愿意,但是严父给他做了一番分析,就算严既明走了,严府也不会受到太大牵连,因为守著严府就等於守著严既明,如若陶知府够聪明,就会知道如果迁怒了严府出了什麽事情,待严既明回来之时跟陶碧秀的婚事就再没有余地,就算在一起了,陶碧秀也不会幸福。

  看似好像是知府对严府有绝对掌控权,其实是他们被严府牵著走了,谁让陶知府的女儿就是对严家儿子上心呢!这一切都要归到父母对孩子无限的爱上去。

  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去往哪里了,去的近了陶知府很快就能找到,再想走就不容易了。走得远了人生地不熟,又恐严既明遭到什麽不测无人依靠,毕竟这战事要持续多久大家都说不准。

  严父正是被这事困扰著,直到严夫人急得不行去无相寺上香求佛。见了那里的慎圆和尚,严夫人什麽都还没说,慎圆大师就提了这麽一句。

  在大恒国,测算预言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有一部分人对此十分崇尚,比如正在进行的选圣女便类似於此。严夫人跟慎圆大师不算特别熟,但是她经常上香,捐的香油钱绝对不少。

  本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严老爷根据对方说的地址和情况做了一番打探,在九尧山上的确住了位姓阮的先生,在周围也颇有名气,就是离的太远。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