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席勒彻底没了脾气,“快走快走!”
唐骥笑嘻嘻地拉着顾颐走出房间,就看见站在外间门前的康德。此人还是一副木头脸,笔直地站在那里,看见唐骥出来也毫无表情,只是目光在唐骥胸前一扫,紧接着又对顾颐脸上盯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又像根木头桩子一样站着了。
唐骥也不在意,只对他点了点头,就开门走了出去。康德听着外的脚步声远去,才转身进了内室。席勒正从沙发上慢慢起身:“他们走了?”
“是。”康德立刻过去搀扶他,“血十字架在唐骥身上。”
“嗯。”席勒其实并不很需要搀扶,但还是把手搭在了他手臂上,“他说先戴几天。”
“可惜。”康德言简意赅,“那您觉得,他是异种吗?”
席勒在屋里踱了几步,摇摇头:“不好说。我用魔眼试探过他,但他毫无反应。”
康德的脸上难得地有了表情:“毫无反应?”
“对。”席勒沉思地说,“如果他是异种,魔眼可以引发他内心的黑暗,比如血族的嗜血、狼人的狂躁、恶魔的杀戮……但如果他是普通人,内心也总会有各种欲望,同样会被魔眼煽动起来,甚至由于心灵的脆弱,反应会更明显。然而他毫无反应——这正说明他如果不是圣人,就更不是普通人。”
康德稍微思索了一下:“唐知道吗?”
席勒沉吟了一下:“不能确定。”
康德平板地说:“唐曾经放走过一个狼人。”
“是啊。”席勒笑了笑,“他对异种的态度很温和,并不反对黑暗猎人。”
康德想了想:“我觉得不仅仅是温和。”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席勒却又笑了:“嗯,你的观察很准确,他对顾颐的态度——相当微妙。要知道,以前他和安迪——嗯,虽然看起来关系一直都很好,但其实……”
康德平铺直叙地说:“恐同即深柜。”
席勒失笑:“你从哪里学来的这句话?”
康德没有回答,反而说:“荆棘枭家族有这方面的遗传。”
这下席勒直接笑出了声:“你啊——整天不说话,一旦说话就……吉姆他又不是荆棘枭的血脉,跟遗传会有什么关系。”
康德简单地说:“荆棘枭的血脉早就不纯粹了。”
席勒笑着摇了摇头:“好吧,这也确实是巧合。或者应该说,荆棘枭家族有传统,即使是从外面接纳进去的成员,大概也会受到影响吧。桑琳那孩子大概要伤心了。”
“伤心的应该是安迪。”康德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说出的话却让席勒一阵好笑:“也对。不能接受是一回事,能接受,被接受的却不是自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的确更让人伤心。”
这话里颇有些调侃的味道,康德却仿佛一点儿幽默细胞都没有,自始至终表情都是木然的:“这个人可靠吗?”
席勒也收起了笑容:“目前看来,至少在对付研究所上,是可靠的。”
康德沉默了几秒钟:“如果这样,那这个计划可以执行。但是——”
席勒走到窗户边上,眯起眼睛从窗帘缝隙里望向外面:“这个计划其实不错。如果詹森被研究所的人抓走,或者张衡跟研究所勾结,那么孟菲对他们来说就是极其难得的试验材料,是值得冒险获取的。尤其是在知道了他们的计划的时候,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可以很小。这样,就可以既追踪到研究所,又抓出张衡这个内奸。”
康德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波动:“但如果不是……”
席勒缓缓地说:“如果不是,那么研究所无从得知孟菲的消息,当然就不会进入陷阱了。”
康德又沉默了一下:“他几乎已经认定张衡是内奸了。”
席勒轻轻叹了口气:“的确是非常可疑啊。如果是我,我也会怀疑张衡。”
“那么吴战山呢?”
“吴战山——”席勒仰头思索了一下,“以他的为人,不可能跟这种拿活人做试验的研究所有关系。”
“但是,那个辛摩尔——”康德只说了半句就停了下来,看着席勒。
“是啊——”席勒喟然一叹,“亚洲工会的工作报告的确有问题。至少卡尔·辛摩尔,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他抓捕的。亚洲工会在工作成果方面一向被诟病,像卡尔这样的九代血族,又是通缉犯,被擒获是相当出色的业绩,理应在报告里大书特书才对。可是直到现在,三年了,亚洲工会这边也没有半点风声,这是为什么呢?”
“为了更大的利益。”康德毫不含蓄地说,“比如钱。”
“金钱就像是魔鬼……”席勒感慨了一句,“吴战山已经可以与圣徒媲美了,但仍旧躲不开这个魔鬼。不过,仍旧很难相信他会跟研究所这样的地方打交道。要知道,一旦把研究所连根拔出,究竟是不是他,就一目了然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康德的眉毛皱了起来:“那就只能是张衡了?”
“是他,最为合理。”席勒淡淡地说,“不过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找到这个研究所究竟在哪里。他们的试验,已经相当可怕了。”
康德放低了一点声音:“您觉得,是谁给他们提供了异种材料?”
“能提供比七代血族更高阶的试验材料……”席勒不似笑地笑了一下,“在血族之内,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第74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医院,不管什么时候人都不少,只是凡进来的大都面带愁容,只有妇产科门前气氛轻松些,不少孕妇都是喜气洋洋。
当然,怀孕也不是对每个人都是喜讯,尤其是需要做流产的那些。
“下次我不干了!”沈静言被自己的裙子绊了一下,喃喃咒骂,恨不得把头上的假发揪下来,“为什么非要叫我来假扮孟菲!”
走在他旁边的唐骥不动声色地扶了他一把:“把脚步放小一点,不要扯破了裙子。”天气已经十分炎热,裙子很薄,照沈静言这么大步流星的,真有可能就嗤拉一声……
“下次换别人,我不干了!”沈静言恶狠狠地一边说一边拉裙边,庆幸自己还不用穿高跟鞋。
唐骥不为所动:“你觉得让永华来合适吗?”
鹿永华虽然算不上虎背熊腰,但也人高马大,要是穿上女装……沈静言想想都打了个冷战,但还是不服气:“那我就合适了?”
唐骥一针见血:“你矮嘛。”
沈静言险些被噎死。身高真是他永远的痛,不知道是遗传还是小时候在庙里住的那几年摄入的蛋白质和脂肪不够,他的个头也就一米七,身形瘦削精劲,穿上女装还真像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