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举看在不懂宁王苦心的吴欣常眼中却是那样心寒,别人的丈夫都护着妻子,为妻子出头,可他的丈夫出了事只会埋怨她, 骂她,将罪责推到她身上,如今居然还当众打她!吴欣常成亲后第一次觉得两人婚姻到头了。
皇后今日是新仇加旧恨,好好的心情又一次被破坏了,对于宁王的请罪之言只冷哼了一声:
“初犯,她可不是初犯了!本宫生辰那日,她与星月公主就在众宾客面前胡闹了一回,差点将宴会给搅黄了,当时她就故意冤枉定王妃,想让定王妃获罪,今日她又使这恶毒手段,她才多大年纪,纵然成了亲,可年龄还是个小姑娘家家,怎么心就这样狠毒呢,居然用那等毒物去害人。”
得了皇后这番评价,吴欣常吓得低下了头,宁王也知道皇后寿辰那日王妃与星月做的事情,皇后如今还不知道当初两人想害的是云招福,后来不知怎么的给云招福好运气化解了,才转而报应到她二人身上,手舞足蹈,颜面尽失,差点搅了皇后寿宴,让太子和太子妃记恨了。
宁王想到王妃办的这两回事情,外加自己那件监修行宫的事,头疼不已,宁王府接二连三的出事,真是流年不利,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皇后娘娘恕罪,儿臣与她知道错了,请娘娘宽恕。”
宁王一拜到底。皇后看宁王这样,便看向了皇帝,她到底是嫡母,若是太过严厉难免落人口实,皇上既然在场,那就交由皇上处置。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还有同时跪在座位下方的贤妃,重重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
“宁王妃,你且与朕说说,你为何要三番两次的作弄定王妃呢?定王妃是哪里惹着你了,我瞧你们刚刚成亲那会儿,姐妹感情还是很不错的嘛,到底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变成这样?”
皇帝说的是实话,当初他给三个儿子选妃,三个小姑娘全都文文静静,规规矩矩的,没有心眼儿的样子,说话言谈也是和风细雨,太太平平的,可这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居然就发生了极大的转变,皇帝魏玔真的是想不明白。
宁王看向宁王妃,见她低头不语,宁王打从心眼儿里希望宁王妃能够聪明点,分清形势,别一味的耍她上不得台面的小心眼儿,催促道:
“父皇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呀!定王妃可有哪里惹到你?”
宁王妃肩头一缩,怕宁王再冲过来打她,抬眼看着帝后眼中的失望,贤妃眼中的不满和愤怒,还有定王夫妇仍旧事不关己的淡泊样……宁王妃觉得自己受到了空前的侮辱,她是安昌郡王府出身的嫡小姐,从小到大府里众人对她都是捧着护着,谁敢这样大声与她说话,更别说让她难堪了,原本以为,嫁到皇家之后,她的一生将顺遂尊贵,不会再有人能够欺负到她头上,可是她哪里想到,最后欺负她的,居然就是皇家的人。
如今他们抓住了她的错处,当众让她出丑,还将她的尊严扫落在地上踩踏,鼻头一酸,终于哭了出来。
眼泪断了线珠子似的掉下,皇后要做个贤人,见宁王妃哭了,自己的气也稍稍消了些,于是声音略微放软,问道:“行了,别哭了,皇上问你话,你且如是回答,若定王妃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也可以让她跟你道歉,但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事可如何解决?”
宁王暗自推了一把宁王妃,警告意味深重,宁王是个识时务的性子,想着今日就算他们接连犯错,可是终究只是在这几个人面前,没有造成大的影响,只要殿中人不传出去,他们今日认输也就认输了,道个歉就能把事情解决,为什么要想那么多,那么复杂呢。
宁王这番感悟,宁王妃不懂,只当他们是处处逼迫于她,可如今形势,没有人帮她,她一个人孤立无援,只能忍气吞声。深吸一口气后,终于开口,说道:
“定王妃没有哪里对不起我,前几日我与王爷吵架,王爷让我送礼物去定王府道歉,我心里不服,就想吓吓他们,那些蛇都是菜花蛇,没有毒,我就是想吓吓他们而已,并无害人之心。”
宁王妃说出这番理由,让宁王气的直深叹,皇后看了一眼皇帝,说道:“就因为你和宁王吵架,所以你就要去吓定王府?哼哼,这个理由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你这心中是有多瞧不上定王府,觉得定王府是你和宁王吵架之后,撒气的地方吗?若是你和宁王吵架之后,宁王让你送东西来宫里给本宫或是皇上,你是否也会给我们送几筐蛇过来?”
皇后的言辞还算公允:“谁给你的胆子欺负定王府?宁王?还是说……贤妃?”
皇后将苗头转向了跪在地上请罪的贤妃,吓得贤妃连忙抬头摇手:“不不不,臣妾没有,这些事情臣妾在宫中根本不知道啊。”
皇帝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当面听到这么荒谬的理由,很是震惊,定王从前纵然不受重用,可他依旧是皇子,岂是别人可以随意欺负的,而且从宁王妃的说辞上不难看出,她是打从心眼儿里瞧不起定王府,所以才敢这般行事,若今日之事不严惩,岂非助长了她的气焰。
再加上还有老四陷害老三虞部树苗出问题的事情在前,于情于理都不该轻饶了宁王府,否则老三那边就太冤枉了。
“罚宁王与宁王妃在府中禁足三个月,停俸半年,宁王妃需日日诵经,为定王府祈福,若有半点不诚心,刑罚叠加,绝不宽恕。贤妃罚半年俸银,闭宫思过。”
宁王愣住了,又是禁足,他这刚从太庙出来,还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又要禁足宁王府,他今年到底惹了什么太岁,不过心里也清楚,皇帝对他们宁王府的这个责罚并不重,接连几次犯错,只是禁足停俸,没有削爵圈禁用刑,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他不敢提出任何意义,只能在心中感叹娶妻不贤,家宅不宁的后果。
宁王与贤妃都想明白这个道理,很快就接受了,磕头领受皇恩,宁王妃一开始还很不服,最终被宁王拉着磕头才算了事。
皇帝对一旁的定王夫妇问道:“这个处罚,你们俩觉得如何?”
魏尧和云招福对视一眼,魏尧上前道:“依着儿臣的意思,这罚的也太重了,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在我定王府中发生,我府中人,只当是个玩笑,根本就不会闹到这般田地,再说宁王妃也确实没有害人之心,还望父皇收回成命。”
云招福不由得在暗地里给魏尧竖了个大拇指,这家伙,妥妥的一朵白莲花呀,心里就算恨的牙痒痒,可表面上却还装作一副好心替他们说话的样子,这是为了加深皇帝对他的愧疚。
果然,皇帝听了魏尧的‘懂事’之言后,颇感欣慰,对着宁王夫妇道:“你们瞧瞧,你们之前那般对定王府无礼,可定王却还为你们求情。”
宁王很识趣,立刻就转身过来对魏尧抱拳行礼:“多谢三哥,但今日之事都是我与王妃的错,无论父皇如何罚我们,我们都甘心接受。”
殿中先前还凝滞的气氛,在两个口不对心的男人互相谦让之下,变得缓和起来。
本来一场高高兴兴蟹宴,徒生变故,惹出了这么多事情,蟹宴是吃不成了,并且估摸着大家短时间之内都不会愿意吃蟹了,尤其是皇后娘娘,那么喜欢吃蟹的一个人,可是在看见了蟹篓子里那一团团的长虫之后,她只要提起蟹这个字,就能想起那个画面,应该会食欲大减吧。
帝后都没有心情,所以也不会留他们在宫里吃饭了,从殿里出来之后,宁王还不住的对魏尧说抱歉的话,什么都是我的错,教妻无方,惹了大祸,你们多担待云云。
魏尧自然不会跟他再多说废话,一句‘无妨’之后,便拱手,带着云招福离开皇宫。
回去的路上,云招福回头看了一眼宁王夫妇,两人之间隔的距离充分说明了他们此刻的心情。
“你是怎么知道那筐里有问题的?还胆子大的把东西送进宫来?”魏尧悄悄在云招福的耳旁问道。
云招福一愣,回头看着他,眼睛里盛满了神采:“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的?王顺告诉我说那筐的重量和宁王府前两回送来的重量不一样。我就多了个心眼儿,本来还想着等你晚上回去再看看究竟是什么的,没想到你直接派人来接我入宫,还说要把宁王府送的蟹给带上,我当时就觉得这是个机会,咱不能总是受人欺负呀。”
云招福想想今天做的事情就佩服自己,不禁心细,还胆大,反正那几筐东西她也没开封,里面不管是什么东西,好的还是坏的,都是宁王府送去的,若是好东西,帝后面前,也算给他们长脸,若是不好的东西,那也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怪得了谁?
云招福有的时候只是反应慢点,但是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上回宫里痒粉的事情,宁王妃指认云招福下毒,当时云招福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后来一想就想明白了,自己带到吴欣常桌上去的那壶酒可能确实拿错了,让吴欣常给喝了下去,那壶酒肯定有问题,如果云招福没有凑巧拿去给吴欣常的话,那天在宴会上出丑的就是她了。
吴欣常那么坏,敢算计她,云招福若不礼尚往来,也太脓包了。正巧今日碰上了个好几回,她说干就干,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第78章
宁王府接连被训, 宁王刚从太庙反省出来,没几天, 又被皇上禁足宁王府,这样频繁的惩处,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更别说连宫中的贤妃娘娘都受到了牵连,安国公府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国公夫人请旨入宫, 见到了贤妃娘娘,贤妃娘娘被罚俸禄是小,失去了皇上的信任才是最严重的。
见着了安国公夫人, 便是一通牢骚:
“我当她是个大方懂事的, 可谁能想到竟糊涂至此!上回在皇后娘娘寿宴上,她和星月两个人胡闹也就算了, 今日竟然翻下此等大错,母亲从前与我说,她是安昌郡王府的嫡小姐, 自小跟着老郡王妃长大,品性自不必说,落落大方是肯定的,可母亲您现在瞧瞧,她都办的什么事儿啊。”
安国公夫人也是一声叹息:“你莫着急,小心气坏了身子。谁知道是这样的呢,安昌郡王和郡王妃都是妥帖之人, 宁王娶的又是郡王府的嫡女,怎么也不该是这样的。会不会是被什么小人带坏了路。”
贤妃说了一通,心里的憋闷稍微好些了,但有些话还是觉得应该要说出来:
“一次可以说是被小人带坏了路,可两次发生就不能这么说了。宁王原本多好的形势,除了太子之外,举朝上下推崇的就是他了,晋王是个不思进取的,定王又是个没有人撑腰的,五皇子更不用说,母亲是个番邦来的舞姬,也上不得什么台面,可如今母亲您看,宁王殿下连着遭受了多少次打击,他若是倒了,我们这么些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嘛。”
贤妃说的这些道理,安国公夫人哪里有不懂的道理,轻声在贤妃耳旁说道:
“这些我都知道,你莫要急坏了身子。这些天调养着,还是得去皇上跟前儿服个软,重要的是别让皇上计较这些,至于宁王殿下,等过了这三个月禁足,国公再看看有没有法子重新将他的威信树立起来,你自己也说了,晋王是个不思进取的,定王背后又没人撑腰,放眼朝中,也就是咱们宁王殿下能与太子比肩,娘娘可千万要撑住,莫让薛贵妃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