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洞,外面竟然下起了大雪,山道上积满了大雪,看来下了有一会儿了。那汉子忽然像想到了什么,眼神阴骘下来,打量着陆思绵,外面这么大的雪,他进来的时候身上却一个雪沫都没有,离近了再看,这人比老丘的身形要瘦削许多,面具下的脸也细皮嫩肉。他有问题!
那汉子不动声色,陆思绵已经解开了江雨愁脚上的绳子,“你这是干什么?”
陆思绵道:“反正这小狐狸已经半死不活,捆着做什么。”
那汉子道:“还是把这小畜生给我吧,不要到处走,等大伙儿回来再说吧。”
陆思绵斜眼看着他,那汉子站姿诡异,脚步后移,分明是要开战的架势,他看出来了。陆思绵态度淡定,在江雨愁腿上轻轻按了两下,暗示她等会儿快跑。
“好啊,我们这便回到洞里等吧。”
话音未落,只见山道上有四人满身大雪朝着他们走来,那汉子看同伴一个不少的回来了,眼前这个是假货无疑了。他猛的伸出手去抢陆思绵手中的狐狸,陆思绵脚步轻飘,朝后退了一大步,手一松,将江雨愁用力朝山道扔去。江雨愁暗中运功,箭一般的弹出去,迅速的消失在了皑皑白雪当中。那汉子大喝一声,从腰间抽出短刀,“何方妖孽,竟敢来我这捣乱。”说着便朝着陆思绵头顶砍落,那四人见状都快步朝着洞口奔来。陆思绵一个转身,化了原形,飞快的钻进了雪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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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前尘(8)
积雪非常厚,陆思绵钻在里面飞速的奔跑,身后是不绝的叫骂声和匆匆的脚步。嗖嗖嗖的几声,十几只箭落在陆思绵的身边,江雨愁提过,其中一个捉妖师有弩,她就是因为伤到才被捉。陆思绵打了几个滚,她必须比箭要快,忽然,她的身体急速下坠。陆思绵很快反应过来,她这是滚下山了,她挣扎两下调整身体,漆黑山壁在眼前极速闪过。轻功施展,眼睛迅速的寻找落脚点。
一抬头,那五个凶神恶煞正站在崖顶气急败坏的盯着她,黑漆漆的□□瞄准着她脑门发射过来,犹如箭雨,陆思绵左躲右闪,错过了方才看好的落脚的平台。后腰被箭擦了一道口子,一使力便火辣辣的疼。
这一串不喘气的逃亡,陆思绵身上有点使不上力气,看到两处可以跳上去的平台也没来的及跳,突然,后腿被扯了一下,那是一只雪白纤细的手,是师姐。江雨愁一手拉住她的腿,另一只手托起她的身体,将她抱上了一处平台。
原来江雨愁也跳下了山崖,正落在这处凸出的岩石上等着陆思绵,若她再不下来,她就要冲上去救她了。陆思绵躺在师姐怀里,心中一颗石头落了地,腰上的伤特别疼,呜咽两声撒着娇。
这一路折腾,江雨愁身上的药已经丢的差不多,只剩一小瓶,药粉也有一个瓶底。她把所有的药粉糊在陆思绵的伤口上,又催动灵力给她疗伤。江雨愁的肉身被那捉妖师困在洞里许久,拳打脚踢,而且之前也受了箭伤,眼下也很虚弱。
陆思绵化了人形,反过来把江雨愁抱在怀里,师姐脸色苍白,不再说话,眼泪无声的滚下。陆思绵道:“师姐,你怎么哭了,别难过,我的伤没事,休息一下我们商量个对策去救师父他们。”
江雨愁眼圈更红,抱着陆思绵痛哭起来。江雨愁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陆思绵心中咯噔一声,哑声问道:“师姐……是不是师父她出事了?”江雨愁点了点头,神情悲痛欲绝。陆思绵双目瞪圆,死死的抓住师姐的手,“师姐,你说真的?”
江雨愁点头,“如果我不是留了那一魂在外面,魂魄不齐,那些捉妖师不能施法,否则也一并和师父被扔到那炼妖池内了。我魂魄回归后在山洞里醒来,只见到一个捉妖师守在那里,可是师父和雪清都不见了。那捉妖师见我醒了,狠狠的踢了我一脚,口中大骂,说若不是我少了那一魂,他们就成功了,池子里的雪狐血肉早就炼没了,魂魄碎片早就融成一体。我心中大惊,绝对不相信师父他们就这样死了,与他争辩,被他发现了我的那一魂已经回来。他将我打回原形,提了我便要去那炼妖池,后面你就来了。”
陆思绵整颗心脏仿佛裂开一般,方才她就该想到,那冒着白气的寒潭里,正熬炼着她师父的魂魄。她就从那里经过,却没来的及去救她!
陆思绵一拳头打在坚硬的山壁上,悲痛嘶吼一声,格外凄厉。她站起身来,双目血红,“那五个畜生,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江雨愁拉住她,“绵儿,你我都受了伤,现在去是白白送死,仇我也想报,真想让他们粉身碎骨。”江雨愁一向温柔沉静,如今脸上的表情森然冷酷,任谁看了都会惊心。
“还有那雪清,昆仑山一脉的寒狐这么多年一直受师父恩惠,却为了自己害了师父性命,只可惜她已经魂飞魄散,否则我真的要将她碎尸万段。”陆思绵道。
师姐妹又悲又愤,大雪漫天,天色阴暗,说不出悲惨阴郁。江雨愁摊开手掌,一颗晶莹透亮的珠子躺在她手心,“师姐,这是什么?”
“这是师父的内丹。”江雨愁道,“我在山洞醒来的时候手里就握了这个,定是师父带到炼妖池之前留下的,没了这内丹,妖魂炼出来的杀伤力就大大减少了。”
那内丹晶莹剔透,冰雪般清澈,就犹如她们师父生前那般清冷纯净,陆思绵用手指碰了碰,泪如雨下。白影飘过,雪寒仙狐忽然立在她们面前,江雨愁与陆思绵异口同声大叫了一声师父,雪寒眉宇间藏着哀愁,仍是淡淡道:“徒儿不要激动,听师父的遗言。”
江雨愁明白了,这是师父留在内丹中的幻影。陆思绵搂着她的肩浑身发抖,“师父尽管说,徒儿好好听着,您若有什么心愿,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实现。”
雪寒道:“生死有命,雨愁思绵不要过分伤心,为师一生清白坦荡,将每一日都当作最后一日来活,所以现在心中并没有什么遗憾。唯一不放下的就是你们二人,你们要答应我三件事,为师便能安静去了。”
江雨愁颤声道:“师父尽管说,弟子全都答应。”
雪寒道:“第一件,不要给我报仇,速速回玉寒山去;第二件,继承为师的衣钵,修炼本门武功法术,俢医炼药,不可懈怠;第三件,尽量守在青迷林地界,不要卷入任何江湖纷争。”
陆思绵道:“师父,这血海深仇怎能说算了就算了,那五个捉妖师我们不料理了他们,他们会害更多的人!”
江雨愁按住了陆思绵的手,“师父,你说的我们都答应,你放心,好好地去吧。”
雪寒仙狐深深的望了他们一眼,“思绵你今后要听你师姐的话。”
两个姑娘已经哭成了泪人,狠狠地点头,雪寒的幻影雪沫一般散开,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从此天地间再没有师父,只剩下江雨愁与陆思绵相依为命。她二人哭的昏昏沉沉,伤病交加,抱着睡过去了好久,在醒来已经快到黄昏。
二人从山崖爬上来,找了条小路下山去了。一直到了山下镇上,陆思绵发起烧来,身上已经没有药,一到傍晚镇上多数店铺都关了门,药店的门怎么敲都不开。江雨愁要给陆思绵检查一下腰上的伤口,陆思绵只说没事,只是山上风雪太大,受了风寒才会发烧。
江雨愁决定,她们趁着天黑离开昆仑山,她趁着街市的买卖还没全散,买了市场上唯一的一匹马,又买了几个包子和陆思绵吃了。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她与陆思绵同乘一匹马,朝着镇外走。刚走了不过十里地,就听见哒哒的马蹄声,江雨愁觉得情况不好,立刻下马,牵了陆思绵走到路旁的坡下躲着。
果然大路上并排跑来了五匹马,上面坐的是她们恨之入骨的仇人——那五个捉妖师。陆思绵直觉得血往头顶上冲,加上在发烧,眼前阵阵发晕。江雨愁贴在她耳侧道:“忍住不要冲动。”
五人勒住马,缓步朝镇上走,只听得一人说道:“没想到让那只小寒狐跑了,功亏一篑!”
另外一个声音道:“漫山我们都找了,肯定已经下了山,那两个小畜生受了伤,八成要到镇上吸些凡人的精气疗伤,我们且去找找。”
“找了一天都饿死了,赶紧进镇上把我们捉到的野鸡炖了先饱餐一顿。”
这个粗野的声音江雨愁认得,正是在山洞中看守她的那个粗矮汉子。
陆思绵探出头看,只见一人马上挂着好几只野鸡,看到那个小小的身体时她差点叫起来,是白小飞。都是她害了她,逃跑的时候完全忘了白小飞还在山洞外等着她,陆思绵面如死灰,说道:“白小飞给他们捉了,就算是尸体我也要抢回来。”
江雨愁看着师妹的脸色,完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说道:“好,我们来想办法,这是我们欠小飞的。”她二人化了原形,又远远的尾随他们进了镇子。那五人在这里最大的客栈停了下来,刚一进门,那矮壮的捉妖师就召唤小二去炖野鸡,快快给他们准备饭食。这五人因为治住了瘟疫,颇受爱戴,连老板都出来迎接伺候。
陆思绵和江雨愁溜进厨房的房梁上潜伏着,五只山鸡还没有死,大厨烧了水,一边等水开,一边磨刀准备杀鸡。寻常凡人很好对付,江雨愁施了点小法术,迷烟徐徐喷出,那厨子没多一会儿就睡到了磨刀石旁边。
江雨愁叫陆思绵趴好,自己跃到地上,叼起白小飞。陆思绵叫了两声,江雨愁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其他四只也得救。江雨愁化成了人形,将五只山鸡抱在怀里。一声一声的铜铃声响起,江雨愁本就警惕,听了一阵立刻对陆思绵吹了声口哨,“快撤,是探妖铃,那该死的捉妖师反应太快了!”
江雨愁打开厨房门,正撞上了那个瘦高的捉妖师,手中正握着探妖铃,见了江雨愁这绝色美人怔了一下,将铃铛收到身后,但那铃铛仍旧一声一声的响着。江雨愁抱着五只山鸡,反应奇快,柔声道:“大师,我夫君说这五只山鸡是你们打回来的,你们为我们全镇的百姓做了件大好事,今晚就由我这个老板娘亲自下厨,让你们尝尝我从娘家带来的烧鸡手艺。”
那人一抱拳,“原来是老板娘,之前未曾见过,冒犯了。”心中却暗自纳闷,他们来了这镇上也快一个月有余,一直住在这客栈,从未见过什么老板娘,而这镇上所有的女人加起来,恐怕都没有这个漂亮,难道……
江雨愁出了门,将门关上,防止那捉妖师看到里面昏迷的厨师,“大师啊,你们且去前厅坐着喝茶,厨房油腻污浊,哪是你们这些世外高人待的地方,我先去外面将这鸡处理了,免得弄的厨房都是怪味儿。”
江雨愁顺着走廊往外走,快要下楼时只听那人大喊:“站住!”江雨愁头也不回,脚底生风一般,飞快的下了楼梯。
☆、第二十四章 前尘(9)
江雨愁溜进了后院,看了一眼紧闭的后门,一个纵身越过了高墙。陆思绵正站在墙外的等着她,江雨愁拉了她的手,转眼就消失在了夜幕当中。到了镇外,她们的马仍然听话的停在坡上。那五只山鸡妖中了符咒,暂时都无法化成人形,白小飞醒来之后立刻认出了陆思绵。情况危急,江雨愁当即决定,叫他们还是回昆仑,捉妖师的目标还是她和陆思绵,这会儿就不会在乎他们逃跑的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