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瘦的倩影不停的在房间中踱步着,听着刀剑相碰的声音似击在心间愈加不安,鲜红的指甲紧紧绞住袖边。清秀的面容略有一丝苍白,精致的发丝滑下了几缕显得有些凌乱。
乔妃侧身望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皇上,走向窗边张望着,然外面黑洞洞的一片在看不见任何,只有偶尔闪过的剑影。她亦不知三殿下前来救驾就几分胜算的可能,然若二殿下事胜,她恐怕只能陪着皇上一起归西了,那年幼的菡儿又该怎么办。
“娘娘。”宫女走到乔妃身侧小声唤了一句。
宫女见乔妃望向远处的双眸有些慌乱,似未听见她的话,不禁凑近了乔妃耳边重声重复了一遍。
乔妃不禁被吓了一大跳,张口怒道,“何事?”
“药冷了,是否需要奴婢再去煎一碗。”宫女小声说道。
“不用了。”乔妃摆了摆衣袖,如今命都快不保了,又岂在意那碗汤药。“你下去吧,别总在我眼前晃。”
乔妃看向皇上平静惨白的面容,抬步走到床边俯身坐下,伸手握着皇上有些冰冷的指尖。
皇上现在臣妾该如何办。乔妃深低下头,瘦弱的双肩微微颤抖,双眸隐隐含着一丝泪水。如今她才发现那个她依靠了十余年的人已经倒下了,而她在深宫中又该如何活下去。
乔妃感觉手中的指尖微动,忙抬头看去,见皇上的睫毛微扇动了几下,强忍的泪水顺着白皙的面容流淌而下,“皇上,您终于醒了。”然皇上醒了又能护得住她和菡儿吗。
她伸手扶着皇上缓缓起身,忆起自己刚才的失态,忙张口解释了一句,“刚才您突然昏过去,真是将臣妾吓坏了。”
皇上听见隐隐传来的嘈杂声,微蹙了蹙眉头,“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吵。”
“没什么,可能是宫女不小心打翻了水盆吧。”乔妃勉强笑了笑。
“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何事?”皇上用力握住乔妃纤细的手腕,紧紧瞪着她的双眸。他曾经政变亲上战场,又岂不知这般熟悉的声音。
乔妃不禁感到一阵寒意,她微低下头,重重的摇着头,“臣妾不知。”胜者为王,自然败者便是逆贼,她不曾知晓二位殿下谁会兵败,更无法善下定论。
皇上冷冷扫了一眼房间中的众侍人,宫女皆不敢支一句声,或许在这危及时刻多说一句,便能惹来杀头之祸。
“好,都不敢说是吧。”皇上冷声道,面上溢出一丝怒意,单手重重拍向床边,“扶朕出去看看。”皇上看向一旁的乔妃。
“皇上,夜冷,您刚醒来怎能出去呢,若受了寒怎么办。”乔妃开口阻拦道,若皇上现在出门,恐怕不是被气死就是被侍卫挟持了。
“朕的身体没有那般娇弱。”皇上用力甩开衣袖走向房门边,他倒要看看他养得好儿子都干了什么。
“皇上。”乔妃看着皇上仅着单薄的衾衣,拿过一旁的外衣匆匆追了上去。“外面未曾发生什么大事,犯不上惊动您。”
“皇宫都快闹翻天了,还不算是大事吗?”皇上厉声道,若他还躺在床上,或许下一刻就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挟持了。
乔妃未料到皇上心间早已明了,而她近日所做的事情,皇上恐怕已知晓了吧。乔妃略有些惶恐不安的抬头望了一眼皇上铁青的面色。当她迈出那一步后,就真的再无一丝退路了,而她天真的还以为能随机应变跟随在胜者身后。
房门微开,阵阵寒风抚在乔妃娇柔的面颊上,她稍犹豫了一下,猛跺脚步,随即跟随在皇上身后。
☆、第 111 章
第111章
房门大开,微弱的烛火瞬间被黑暗吞噬,凛冽的寒风吹拂着单薄的衣衫。身着铠甲的士兵将几十道黑影团团围住,银色的刀刃上染满了鲜血。
皇上看着大殿门前对立的两道人影,身体不禁一阵摇晃,他微俯下身体,抬袖按住胸口剧烈的咳嗽着,面颊泛起一丝潮红。一旁的乔妃忙上前扶住皇上的肩膀。
“父皇。”谦茗看向皇上惨白憔悴的面容,急声唤道,忙赶了过来。
“父皇,夜深天寒,您又何必出来凑热闹呢。”谦芃微勾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父皇醒了也好,一会省得他在费心思了。
谦芃看向远处乔妃惊慌的面容,乔妃忙低下了头。
“父皇,您先回大殿中休息,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谦茗温声道,抬手系紧皇上胸前的衣带。
“皇弟现在又故作好人了,你以为父皇对你暗中的一切丝毫不知情吗,”谦芃看着远处父慈子孝的情形冷冷哼了一声,“父皇多年对你不管不问,根本就未曾将你放在眼中。”
谦茗的指尖稍顿了一下,他残暴多年父皇又岂会不知情,可为何父皇却不曾惩戒过他,是因对他太过失望而遗忘了他这个儿子了吗。
皇上用力按住谦茗的手腕,撑住虚弱的身体,“你处心积虑多年不就想得到这个皇位吗,但你踏上帝位又会如何,是做一位仁德爱民的皇上,亦或是残忍的杀遍宫中当年陷害你母妃欺凌你的所有人。”
“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我登上帝位全天下就是我的了。”谦芃用力握紧拳头大声道,多年来他暗中的一切动作父皇皆已得知,忆起父皇冰冷而隐着一丝杀意的眼眸,心间不禁生出一丝寒冷。若他不动手,父皇迟早会将他废掉。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性情残忍迟早会民不堪重负,□□四起。”皇上重重喘息着,得到了帝位又能怎样,但更难做一位明君,他称帝二十余年却也未做到安国盛世,如今他更不想这一切毁在自己的亲儿子手中。
他膝下的三子中,谦芃的才能颇趁他的心意,然他狂妄的野心却令他失望透顶。
“日后的事情就不劳父皇操心,还望父皇能给儿臣一道圣旨,否则也休怪儿臣不客气了。”谦芃踱步走向皇上,俊美的面容愈加阴冷。
“你难道想背上弑父篡权的千古骂名吗?”皇上厉声道,心间亦因谦芃的绝情而寒透了。
“篡权,这皇位本来就是我的,而你却执意迟迟不肯立下太子。你厌恶我的性情,而谦茗又好得到那去,我在朝政上耗费心血随军南征北战,你却未曾赞赏我一句,眼中只有与废柴一般的谦茗,”谦芃的面容略有些狰狞,“谦茗不是你的好儿子吗,你看他能救的了你吗?”
“朕怎会生来厌恶自己的亲生儿子,朕在朝中给了你重位,却无法满足你日益狂妄的野心。”皇上的面容愈加苍老了几分,多年来他早就看透了谦芃的内心,他不希望他们父子走到今天这一步,然不想谦芃误入歧路再无一丝悔过之心。
“少再说废话,如今大势已去,让你的人尽快褪下,我尚可考虑饶过你一命。”谦芃厉声道,澄澈的双眸似被映上了丝丝血光,愈加凌厉。
身后的士兵已将暗卫团团围住,逐步逼近的刀剑闪现冰冷的寒光,谦茗将皇上挡在身后,面色平静未有一丝惊慌。
“你想要皇位朕可以给你,但你又会饶过小茗和菡儿的性命吗?”皇上冷冷的看着谦芃,然他心间早已有了答案。
“父皇当年不亦是杀了众位皇叔吗,现在又何必假惺惺的要求我心性仁慈。“谦芃冷声道。
皇上微张双口,唇边有些颤抖,面上溢满了伤痛苦涩,他当年只为杜绝后患,但何曾想到会痛苦终生,日日梦见众位兄弟血淋淋的尸体而自责不已。“你会后悔的。”
“儿臣不悔,来人拿笔墨。”谦芃伸手接过递来的笔纸,“父皇还是快些写吧,切勿再拖延时间了。”
“皇弟在看什么,是等救兵吗?”谦芃冷笑了一声,“如今云王被囚禁在府中,已自身难保,又怎救得了你。”
“是吗,那可不一定。”谦茗张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