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程大人了,我替周权谢过您。”孙晖微微低下头。
“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与周权多年挚友,又怎能看着他被人陷害。”程靖面上似有些激动,大声道。
“昨日我带着一些礼物去刑部大人府中,再三恳求,他的言语有些松动,答应帮周权彻查此案。”程靖面上有一丝苦涩,“你暂且放心大人绝非一时推辞,毕竟世上是不会有与银两过不去的人,况且周老大人身在高位,朝中亦未有几人敢冒然得罪。”
孙晖抬头看向程靖,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现在呈入刑部的文案皆为伪证,若想为周权洗冤必须得到他的亲笔手稿。”程靖继续道。
“此事好办,待我今日回府后便向周权讨要。”孙晖忙道,周权整日闲在书房中整理些文案还不简单。
“你不能和他提及此事。”程靖猛然提高了声色,周权为官多年又是何等的精明,他的几句话不过是骗骗初入皇宫的孙晖罢了,恐怕换做周权一眼就识破了。
“为何。”孙晖眼中有一丝疑惑,看着程靖突变的面色,似觉有些异样。
“周权一向行事光明磊落,深恶痛绝暗中不义勾当,若他得知我用银两求大人为他翻案,他宁愿等待朝堂发落此事,亦不肯整理卷宗。”程靖小心的瞥了孙晖一眼,故作镇定的说。
他轻叹了口气,“只要周权能平安无事就好,又何必在意这这么多。”
“那我应该怎么办,我总不能欺骗周权讲出实情,然后在写入书卷中吧。”孙晖不觉蹙紧了眉头。
“此事简单,夜晚你趁周权熟睡时,偷偷潜入书房吧几本卷册便可。”程靖看着孙晖略有些为难的面色,继续劝诱道。
“周府书卷众多,我不知那些对此案有用。”孙晖想起周权那间偌大的书房排排整齐码放好的书卷,不禁有些头大。
“我昨日思索了一夜早已想好,你照着这张纸的内容去找便是。”程靖从衣襟间掏出一张薄纸递给孙晖。
孙晖看着纸页上有些密麻的小字,稍愣了一下,这真的是查案吗,简直将周权毕生经历的大小事都翻了出来,“真的需要这么多吗?”
“多一些备着也无坏处,就算大人无法为周权翻案,有曾经的功绩在身,功过相抵,责罚亦不会太重。”程靖温声解释道。
“可这。”孙晖看着其中的一行小字,怎么程靖连周府的账册都要,这又与此案有什么关联,他抬头看着程靖俊秀的面容,缓缓咽下了口中的话,程靖为了周权费劲心思,若他再质疑面前之人,岂不令人心寒异常。
孙晖叠起薄纸准备放入怀中,被程靖伸手拦住了,“你可记下来了。”
“记了个大概吧。”孙晖点点头,虽然他的记忆力极好,但短短时间让他全背下来也有些困难。
“那就好,这张纸先放在我这吧,若你有什么遗漏之处在向我讨要便可。”程靖抬指抽走了孙晖掌心间的薄纸,“倘若不巧被周权看见了,我们可就全功尽弃了。”
“也好。”孙晖暗道他多注意一些便可,程靖又何必如此小心,好似生怕被别人发现一般,就算周权看见了又能如何,他细心解释一番,相信周权会理解他的。
“我什么时候将书卷交给你,这些卷册有些过多,我一时全找齐恐怕有点困难。”孙晖沉思了片刻,他抱着大摞书卷从书房中走出,想不引人注目都很困难。
“自然是越快越好,你回府后先捡一些重要的去找,待我看过后,你在拿回书房换几本。”程靖一时心急,言语上不觉有些疏忽。
“重要的?”孙晖面上有些迷茫,那张纸页上有没有标记,他哪里知道那本书卷更为重要。
“周府书籍众多,你先找一些隐在深处的,而由远及近自然越来越简单。”程靖忙掩盖道,若周权得知府中最紧要的机密是由他心爱之人泄露而出,不知会作何反应,或许会痛心疾首吧。
孙晖点点头,他只在书架边走过几圈,倒还没有深入过。
程靖故意抬头望了望天色,他猛拍了一下手臂,“糟了,我竟然忘记了。”
“孙晖,我先离开了,若你有事找我去我府上亦可,”程靖向前走了两步回身叮嘱道,“切记此事勿要告知周权半句。”
“我知道了,谢谢程大人。”孙晖眼中有些感激,他不知那些书卷能否真的救得周权。
“我和周权都已相识多年了,你又何必与我这般客气。”程靖笑着摆了摆手。
孙晖看着程靖面上温和的笑容,却觉得有些阴沉,愈衬那双眼眸格外的冰冷。
程靖绕过走廊间转身走到树旁的阴暗处,角落中站着一位侍卫,看见他的面容上前走了几步。
“派人盯着孙晖,你让手下的人都小心一些,他武艺高强,切勿让他发现了马脚。”
“是。”
程靖抬头,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周权,你出身名门望族又有位列三公的父亲,自不用刻苦奋斗便平步青云,好好的在朝中做官又有何不好,如今偏偏参与朝堂争斗。我倒要你亲眼看着偌大的周家毁在你心爱之人手中。
☆、第 96 章
第96章
淡色的床帘微浮,掀起了边角,静立在一旁的侍女走近抬袖束起,乌发间淡粉色的株饰与薄被娟绣的牡丹颇为相衬,但却暗淡了许多。
梳妆台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锦盒,极为小巧精致,微微凑近似有一丝迷人的淡香。铜镜上倒映着一张白皙娇媚的面容,鹅蛋小脸,一双黝黑若明星般的眼眸,微微扇动的睫毛撩人心弦,殷红的双唇异常艳美,愈衬肌肤细腻如初冬落下的雪片,不染一丝灰尘。
她微抬纤纤玉指,沾了一些胭脂在掌心间缓缓晕开轻扑在脸蛋上,有一丝淡淡的桃花粉,分外好看。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叹了口气,眉眼间有一分哀愁。
“皇上日日夜宿在娘娘宫中,前日还送了娘娘一对翡翠玉镯,您还叹什么气啊。”宫女轻抚乔妃如瀑的青丝,拿起桌边一只玲珑玉钗轻挑一丝秀发,垂下的翡翠玉坠轻轻摇晃。
“你不懂。”乔妃微微摇头,她自恃年轻貌美,膝下又有年幼的皇子,近十年宫中无人与她争宠,如今皇上体况愈下,纵然再宠爱她又有何意,待新皇登基她不知会落得如何悲惨的下场。
乔妃侧身看向窗边,猩红的指尖轻搭在桌上,菡儿年纪过小,家父在朝中的品级又低,她早无一丝望子成龙的野心,只要菡儿好好活着就足矣了,但两位殿下皆性情暴厌,若即位又岂会放过菡儿。
她蹙紧精致的纤眉,修长的指节不禁绞紧洁白的帕子,皇上年事已高却迟迟不肯立下太子,而待两位皇子更是一视同仁未有任何差异,她服侍皇上多年根本无法猜测出帝心。
小方桌旁端坐着一个小男孩,约莫□□岁,明眸皓齿面容白皙可爱,浓眉间隐约看出一丝英气,淡黄色的长袍非但未有一丝威严之气,反增添了一抹稚嫩。他见娘亲的视线飘向远处,微俯下身体趴在桌上,掌心握住笔杆,笔尖在洁白的宣纸上随意的涂抹着。
乔妃猛然转身看着儿子暗自玩耍,不禁拧紧了眉头,起身走过去。儿子年幼调皮深得皇上的欢心,但岂料菡儿竟是这般顽劣的性子,若如此下去日后又该怎么办。
“菡儿,”乔妃刚想耐下心性苦心劝导,岂料她看着字帖上寥寥的几个字,面容瞬间寒了下去,“你刚才都在做什么,难道你非要母妃盯着你才肯写吗?”就算是三殿下不学无术,然早年亦练就了一手好字。
“母妃,我不想写了,我能玩一会再写吗?”谦菡低下头轻拉着乔妃的衣袖,软糯的童声异常好听,甚至令人不忍出声回绝。
“不行,午膳前你必须要写完,否则午时你休想再用点心了。”乔妃将一旁滑落的墨笔递在谦菡手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