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沉静的看着他,冷金色的兽瞳在房檐上悬挂着的灯笼的映照下似乎带上了些微的暖意。
敖凌抿着唇,脸上笑容怎么都压抑不住,“……我遇到夜姬了!”
杀生丸闻言,连同呼吸都是微微一滞。
黑发的大妖怪看着面前的犬妖,难得的在对方脸上看到呆怔茫然的神情。
敖凌松开手中的发丝,转而揪住了杀生丸的袖摆,比划着跟他说着自己遇到夜姬之后的场面与对话。
“夜姬说很放心我们哦,她说很高兴我能够跟你相处得很好——她还说你的表情太匮乏了,应该多笑一笑,说你小时候笑起来的时候超可爱!”
杀生丸看着敖凌满脸笑容的诉说着夜姬的话语,过了许久,那呆怔的茫然渐渐褪去,他注视着眼前同夜姬长相像极的敖凌,冷金色的兽瞳仿佛被那漫天的繁星点亮了,变成了漂亮的琉璃色。
他想说的话很多,想问的事情也很多。
夜姬还好吗?
身体可还康健?
依旧总是被西国的干部们追求着吗?
还总是不爱呆在云端宫殿吗?
还总是喜欢让母亲和父亲给她画画像吗?
还是一如从前一般,在阵前不听调度一股脑往前冲吗?
是不是每次回到西国之里,都要被父亲训斥一番呢?
杀生丸想要问询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寡言的他实在不知应当如何开口。
他看着说得极为兴起的敖凌,几度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下了,抬手轻轻的拍了拍敖凌的头。
银发的犬妖注视着敖凌,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敖凌说得这样开心,他几乎都要忘记夜姬正是因为执意将敖凌生下来而死去了。
别看现在一副愉快轻松的模样,内心估计是舒服不到哪儿去的。
杀生丸安静的听完了敖凌的诉说,等到敖凌长舒口气,一脸餍足的靠在廊柱上,摆出一副咸鱼姿态的时候,才开口问道:“难过吗?”
敖凌一愣,他偏头看着杀生丸,然后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杀生丸轻轻点了点头。
敖凌沉默半晌,最终抿着唇微微笑了起来——就如同他所见过的夜姬一般,像是破开了夜幕的阳光一般明朗温和。
“很难过呀。”他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明显的颤抖,“但是母亲用自己的一切所换取来的我的生命,可不是用来难过的哦?”
黑色的兽耳在微凉的夜色之下轻轻颤动了一下。
“我会过得很开心的,杀生丸。”
第215章
奴良组经过百年的发展,已然成为了统辖整片东南地区的最大势力。
在如今妖怪们都默契的低调起来的时候,地位更是极为稳固,毫不动摇。
所以刚上任的奴良组二代目的成亲礼,自然是被这天下许许多多的妖怪所重视的——这一点,从收到邀请书函的妖怪与势力都毫不犹豫的派出了足够分量的代表,就能够看得出来了。
其中,尤以同奴良组交好的几大势力为最。
花开院秀元手中举着酒碗,向着正打量着他的隐神刑部玉叶微微笑了笑。
阴阳师的家主浅啜了一口酒水,视线在如今坐在大厅之中的当世有数的几个大妖怪身上扫过,心中感叹着奴良组的人脉真是厉害得不得了。
——不,应该说,如今的这些大势力,似乎彼此之间都有联系。光从奴良鲤伴成亲礼的到达人数和质量上来看,在如今神道越发强盛的时代里,这些与神道对立的几大妖怪势力,都彼此之间呼应帮衬着,宛如铁桶了。
花开院秀元暗暗叹息着如今的世道真是不得了,要不是他知道奴良滑瓢的脑子很少会去深思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他都要觉得奴良鲤伴的这一次成亲礼,是借着他向神道发出警告了。
当然,花开院秀元不知道的是,这些到来的大妖怪之中,有一半是听说敖凌出了毛病才赶过来的。
杀生丸,玄狼和隐神刑部玉叶都是如此。
否则以他们的地位,派遣手下一员大将来此便足够了。
奴良鲤伴看起来很高兴,他也没想到自己发出的书函能得到这种程度的回应。
奴良组的二代目高高兴兴的跟与他肖似的父亲一同与在座的大妖怪饮着酒,目光在厅堂之内扫过,看天看地看谁都不看坐得距离他很近的敖凌。
黑发的大妖怪埋头吃着食案上的美味,似有所觉的抬头看了一眼奴良鲤伴。
奴良组二代目仿佛毫无所觉,正勾着一脸木然的隐神刑部玉叶的肩膀,仿佛丝毫没注意到玉叶身后那只大天狗阴沉的脸色。
敖凌将目光收回来,转头轻轻戳了戳杀生丸,“我觉得鲤伴心里有鬼。”
他这样说着,声音压低了,“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他干了什么?”
杀生丸冷金色的兽瞳浅浅的扫过一旁拿着酒盅的敖凌,微微蹙眉,却也没将他的酒盅取走,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对他使眼色的奴良鲤伴。
他想到对方在这几日里对从前的敖凌疯狂黑麻仓叶王的行为,沉吟了一阵,最终向敖凌摇了摇头,答道:“无碍。”
这就是替他掩盖下来了的意思——奴良鲤伴长舒口气,顺便给未来可能要被大舅子穿小鞋麻仓叶王点了一大排蜡烛。
但就算杀生丸替奴良鲤伴掩住了此事,几乎没有对敖凌说过谎的奴良组二代目还是非常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