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巴卫相处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彼此之间只有两个人的关系。
敖凌对这些据说跟他很熟悉的妖怪一点了解都没有。
以前麻仓叶王抱着他给他念志怪文字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认真听过。
以至于他现在面对奴良组的妖怪们,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这啥玩意儿?这又是啥?那个看起来有点小眼熟我可能在小本本上看到过”的状态里。
奴良鲤伴也挺了解这位大妖怪认知世界的方式只分“能吃”和“不成吃”,面对并不知晓这五百年间所发生的事情的敖凌,他挨个将跟在他身边的妖怪们一个个介绍完。
“大家对于西国的魇主都很崇拜。”奴良鲤伴说道。
敖凌看到奴良组第二代的年轻干部们都用力点头,其目光简直是要贴在他身上不下来。
敖凌觉得压力有点儿大。
“为什么我的称号是魇主。”敖凌觉得这么盗用敖滥的称号有点不太合适。
奴良鲤伴晃了晃脑袋,“因为你在妖怪的战场上大肆进食的场面太震撼了,深入人心成为了不少妖怪的梦魇,所以他们就叫你梦魇之主,简称魇主。”
敖凌:“……”
这么解释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奴良鲤伴见敖凌不说话了,就表示想顺便去这周围溜达一圈巡视一下,看到对方点头表示无所谓之后,才迈开步子晃悠悠的往前走,并且以一种懒洋洋的语调,有一搭没一搭细细碎碎的说起了一些从前的事情。
比如黑杀生丸,黑杀生丸和黑杀生丸。
的确,如今的奴良组跟西国合作得非常愉快。
在这个相对和平的时代,他们两方联手一起打压神道和其他的妖怪,成为了日本东西方势力最大的两个妖怪组织——再往北一点的远野控制的地区可以不纳入分割的范围内,因为远野的妖怪从来都不管外界的事情。
但在四百年前,奴良组初代目大将奴良滑瓢所领导的时代,杀生丸和奴良滑瓢没少打架。
毕竟都是当代惊才绝艳的大妖怪,而且当时一片混乱,西国想要往东扩张,而奴良组死死的占着东方的这一片地区,正面对上扩张的西国无可厚非。
奴良组不少初代干部在西国的妖怪手上吃足了亏。
所以现在他们虽然大事上总是保持高度的一致,但暗地里能够暗搓搓的捣鼓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手段,两方相互坑一坑的事情简直是家常便饭。
奴良鲤伴身为滑头鬼比较不要脸一点,干脆就当着如今什么都不知道的敖凌的面,使劲黑了一把杀生丸。
比如说敖凌被杀生丸囚禁在西国几百年不准外出,到底是妖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哪怕他清楚的知道杀生丸不放敖凌出来,是因为怕敖凌一不留神啃掉一块大陆。
又比如说杀生丸五百年前追着亲弟一路撵,差点没把犬夜叉给生生怼死,简直残忍残暴残酷无情。
——虽然后来兄弟两个关系还算不错来着。
再比如说杀生丸是个死萝莉控,当年带着个人类小女孩招摇过市简直是让人没眼看。
——其实那个小萝莉是敖凌捡回来的,也是敖凌说要养着的。
奴良鲤伴细数着杀生丸似是而非的黑点,一边叹气一边灌输给如今对于五百年前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敖凌。
黑发的青年安静的听着,把这些事情都记在的内心的小本本上。
毕竟这些对于他而言,那都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能多知道一点当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奴良鲤伴一边走着一边把杀生丸黑了个爽,难得心情轻松愉快的在自家总部范围内巡查溜达了一圈。
直到逢魔时刻,几只乌鸦划过被夕阳染成橘红的天际,领地内的一切都十分正常。
他转头准备招呼跑到一边去买甜品的敖凌回奴良大宅,一扭头就看到他那位年轻的长辈正端着一碗刨冰站在一个穿着校服的人类面前,一脸纠结又小心翼翼的模样。
奴良鲤伴顿了顿,干脆让雪女他们先回去报个平安,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撑着脸看着那边的发展。
……
敖凌看着面前的人类,对方正神情漠然的看着他,似乎对于自己为什么被拦住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个……”敖凌抿了抿唇,瞅着这个一头黑色短发,穿着衬衫和西装裤,领带也系的规规矩矩的学生模样的人类,纠结了半晌,舀了一大勺刨冰塞进嘴里,才冷静下来深吸了口气。
“你认识敖滥吗?”他问道。
少年的目光中的冷漠似乎微微散去了一丁点,却依旧只是看着他,不言不语。
敖凌在这个少年身上闻到了一股极为美味的气息,并且似曾相识。
妖怪的记忆力非常好,好到敖凌思考了一小会儿之后,就想起他曾经是在黄海闻到过这样的气味的——也正是这股气味的主人,将他从黄海扔了出去,扔到了地球上,然后遇到了坂田银时。
但并不是眼前这个少年。
敖凌分辨得出,这个少年和那个人之间,还是有着微妙的气味的差别。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在这个少年身上闻到了敖滥的气息。
——那是他有意识以来,最能给他安全感的气味。
他绝对不会认错。
“我闻到敖滥的气味了,你是不是认识他?”敖凌又重复的问了一遍,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到少年的影子上,仔仔细细的观察着。
少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视线触及到影子的瞬间,一条长着鳞片的尾巴在他的影子里一闪而没。
敖凌伸手抓了个空。
夕阳下少年的影子被一点点拉长,同时变得异常漆黑,不像是一道真正的影子,反而像是一条影子模样的深深的沟壑。
敖凌闻到敖滥的气息越来越重。
最终却始终都不得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