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君脸色很难看,勉强点头同意。
“那么现在公布遗嘱。”江律师道,“因为存在子女非亲生的情况,依照陆先生的决定,原本属于李淑君女士的部分财产将不予分配。陆先生生前持有集团70%的股份,按照遗嘱,他将其中的30%留给了陆研先生,另外40%会由陆云桓先生和陆思琪小姐平分。”
陆研瞬间惊讶。
“以上是相对重要的部分。”江律师边说边从旁边取来几只档案袋,按署名分别交给陆研和陆云桓,把陆思琪那份照例放在了空位前。
“这里面是具体内容,其中还包括陆先生生前房产和现金的分配情况,两位可以自己看一下。”说完,他又拿起另外两只档案袋,一份给李淑君,一份给陆博远,说,“依照遗嘱,陆先生会补偿给非血缘的人二百万现金和两处房产,两位过目。”
李淑君和陆博远没接,江律师也不介意,把档案袋分别推到了他们面前。
一时间,整间会议室陷入沉默。
陆研心不在焉地翻看属于自己的那份财产报告,除去股份和大量现金外,让他意外的是,陆承瑞竟然将西山那座别墅分配到了他的名下。
江律师给了几人足够长的时间,等到陆研和陆云桓各自收起文件,重新抬头看过来后,他才道:“需要我公布的部分已经全部结束了,没有异议的话,遗嘱将即刻生效。”他看向李淑君,“陆夫人,关于您所提出的要求,按流程来说其实已经过了遗产公布的阶段。你需要走新的司法程序,对现有继承人提起诉讼,其实并不属于我的业务范畴。”
李淑君早就看清了这位江律师的态度,也不跟他废话,转而对陆研道:“你是陆承瑞偷情生下的私生子,没资格占有陆家的财产,我的律师这两天就会跟你联系,我们法庭见吧。”
陆研笑着看她:“随时欢迎。”
江律师听见两人对话,推了推眼镜,说:“陆夫人,我不得不提醒你,根据我国现行的婚姻法规定,非婚生子女同样享有继承权。你提诉讼只能证明陆博远先生具备血缘关系,而不能剥夺陆研先生的继承资格。”
李淑君不耐烦地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这不属于你的业务范畴,就不用给我提醒了。”
说完,她挽起外套,起身离开会议室。陆博远紧随其后,跟着出门。
那两人走了,陆云桓自然也不方便停留太久,他起身后拍了拍陆研肩膀,也没多说什么便出去了。
陆研把档案袋装进公文包,正准备走,一抬头发现对面的江律师在看他。
“有什么话直说好了。”陆研站起来,显然没有停留太久的意思。
江律师静了几秒,忽而开口:“您真不计较?”
“计较什么?”陆研反问,“我怎么听不懂您的意思了?”
江律师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顺着对方的话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陆先生还是很关心您的,也恭喜您拿到陆氏集团最大的股权,恐怕下次见面就得称呼您‘陆总’了。”
陆研笑笑没说话,转身也出了会议室。
出门以后,陆研找到最近的楼梯间飞奔下楼,一路跑出事务所,在楼后的停车场找到了李淑君。
在场的几个人都没想到陆研会来,不觉当场愣了愣。
李淑君心里对陆研恨到了极点,根本不想见他,转身就要上车。
见状,陆研快步走过去,说:“请等一下!”
跟在旁边的保镖们警觉地看着他,都会走过来,询问道:“三少有什么事?”
陆研没理会他,直接对李淑君说:“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李淑君没有回头,说:“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其实我们最应该好好谈谈。”陆研好整以暇道,“或者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就在这里说,比如爸爸生前服用过的药。”
此话刚一出口,陆云桓当即惊住。
李淑君脸色一沉,静了很久,才对杜辉吩咐道:“你们离远一点。”
杜辉犹豫了:“夫人……”
李淑君:“照做!”
杜辉不再多说,示意几名保镖站远,又去向两位少爷传达李淑君的意思,让他们先各自开车回去。
陆云桓很在意陆研的目的,表示想在外面抽根烟。陆博远站在他旁边,也没有走。
李淑君看向陆研,说:“上车谈。”
话闭,两人各自坐进车子后座,关了门。
李淑君静静看着陆研,只觉得那张脸越看越叫人生厌,同时又有几分后怕——他知道的太多了,他能做到的太多,他根本不像是一个从没在国内生活过的人,根本不像是一个刚满20岁的孩子!
原本以为一场车祸就能让陆研消失得无影无踪,像他这种人,就算死了也没人会真的去在意。谁能想到他竟然活了下来,而且往后的每一步都踩在了自己的七寸,愣是在她眼皮底下拿走了集团最大股东的位置。
真是太大意了。
李淑君越想越气,五指不觉扣紧了身下的皮质座椅,表面上却看不出变化,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你怕了。”陆研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清浅笑意,说,“他的死果然是你做的。”
李淑君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医院提供了尸检结果,证实了承瑞死于心衰发作,现在尸体已经化成灰了,你还想翻案不成?”
“这我倒没想过,”陆研说,“就是想亲自确定一下。”
李淑君冷笑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见陆研又道:“给你提供方法的人,也是劝你对他动手的那个人吧?”
那一刹那,李淑君眼底的惊色显而易见:“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很可怜。”陆研侧头看她,“从始至终,你都是被人控制的那把刀,就算到最后陆家真的支离破碎,可到了那时候,你也已经钝了,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你觉得那个人会做什么?”
李淑君一瞬不瞬地盯着陆研的眼睛,半晌后厉声质问:“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你现在害怕的事。”陆研说,“你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利用了么?你真以为陷害陆思琪入狱的人是我?”
李淑君彻底震惊,她看着陆研,可眼神却渐渐失焦了。
陆研讥讽地轻笑了一下,心平气和道:“妈妈,我忍了你十六年。这十六年里,不管你背着陆承瑞对我做过多少事,我都一个字没对他提起过。”
“我知道你讨厌我,也理解你讨厌我的理由,所以我接受了你所做的一切安排,从来没有反抗过。我没想过要回来争陆承瑞的财产,如果不是因为那场葬礼,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陆研声音冰冷,边说边轻轻拉开公文包的拉链,“你以为我想回来看见你们?我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再见到你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