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推门进去时严晋刚刚打完一个电话,他放下手机比了个请坐的手势。怀特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我知道你会过来。”严晋说。
怀特点头,“认识了那么多年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你是为了昨晚的事情来找我?”严晋开门见山。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这算是一半原因。”
“那还有一半呢?”
“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怀特摊了摊手。
严晋笑了笑,怀特的直白让他陌生之余又有些怀念。其实当年的林白和现在的怀特有很大的不同,当年的林白更加耿直单纯,不管是感情也好信念也好哪怕是对未来的期许都带着一股子光辉灿烂的味道,暖和地让人舍不得去泼他冷水。严晋想不到的是,最后浇熄了怀特的那一盆子冰块竟然是自己倒上去的。如今人倒还是那个人,有些东西却跟从前不一样了。严晋不是不难过的。只是昨晚之后心里的那种无能为力也让他坚持了很久的东西消失一空,到底是回不到从前了。
“你想问昨晚的事情有没有我在插手?”
怀特叹气,“你现在这么反问不是都已经承认了,我还有问的必要吗?”
“你既然来了难道不是已经有了八成以上的把握?”
“不,其实之前还不到五成。那个臆想症手上的催化剂一般人拿不到。我知道你有这个渠道,这是第一。能轻轻松松搞定保镖的人不少,但会把主意打到陆屹琛头上的没几个。他的背景圈里一般混的那些可能不知道,但上层的有几个不明白?我不信他们会没有事先提醒过那些有心思的。又不是杀人父母,那些小仇小怨不值当拿命去报仇,完全没必要。这是第二。”怀特笑了一下,“但这些都只是猜测,直到你刚才说出来我才能肯定。”他叹了口气,
“还有最后一点,昨晚之前你还没死心。”
“我现在也没死心。”严晋说。
怀特似笑非笑,没评论他的话。
他这反应反而让严晋心里更难受了,他第一次在会面时沉下脸。“所以你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哪敢。”怀特挑眉,“我就想看看以后还能不能有安生的日子过。”
“你这是让我放手?”
“我劝过了,也知道旁人说什么都没用。这种事你自己不醒悟谁能逼你想清楚?我就算说了一大筐子绝情的话,你要是想不开不还是没用,浪费口水。而且我之前又不是没说过。”怀特翘起腿,靠在沙发上,“我就想知道除了催化剂和保镖之外,你还干了什么别的没。”
“没有。”严晋平静道。
“哦。”怀特点点头。
“你信?”
“信啊,反正你再干了其他的早晚我也能看出来,你智商还没退化到那个程度,这点自信心我还是有的。”
严晋双手交叉放在下颚,“我也有个问题想要你帮我解答。”
怀特摊手摆了个‘请’。
严晋盯着怀特,“昨晚你扑上去挡住他之前难道没想过那是什么东西?如果是腐蚀性溶液你早就完了。”
“我是没想过。”怀特笑了笑,他根本也不打算在严晋面前掩饰什么,“那时候哪会去想那是什么东西呢,说白了,挡了就挡了,事后也只有庆幸的份。”他面朝严晋,“所以你给了那个臆想症催化剂只是想看看我的反应?就算我没挡又能证明什么?我不够喜欢陆屹琛,没有为他豁出命的自觉,还是别的什么人就有机会?”
“林白。”
“嗯。”怀特竟然答应了一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对林白这个称呼也没从前那么排斥了。
“其实感情不是拿来检验的。”怀特无奈地看着他,“爱的深刻的时候也不一定会拿命去换对方的命,这些都是说不准的,没有为对方豁出命不代表不爱。也有可能还有其他什么更重要的东西需要人留下。”
“你不也还是去做了。”严晋冷淡地说。
“神经反射而已。”怀特摊了摊手。“刚刚我还漏了一点,知道了那是催化剂之后我就猜到给那个臆想症东西的人也不是要置人于死地。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有那些无聊的目的。”
“无聊?”严晋冷笑。
“抱歉。”怀特笑了笑,“你不能要求今时今日的林白还拿以前的态度来对待你吧。”
严晋垂下眼盯着面前的文件。
“严晋。”怀特轻叹,“就这样算了吧。”
严晋沉默。
怀特说,“你知道当年我为了能配合你做过omega改造手术吗?”
严晋愣了愣。
怀特继续说,“可惜实验失败了。我没有变成omega,当然也不是beta。”
严晋抿着唇,愕然道,“你……”
“能看到你现在这样的表情也挺不错的。”怀特咧嘴笑,“alpha和alpha之间是没有未来的。”他轻挑眉毛,“我现在闻到你的信息素都是臭的,如果现在把我身上的遮掩药剂去了,你恐怕会恨不得马上把我赶出门。”
“我不会。”严晋好半晌才又开口,他看着怀特的眼神复杂无比。
“不用这样。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又突然多些什么莫名其妙的的愧疚。说起来我应该谢谢你才对。”他眨了眨眼,“因为你昨天那一出,我总算搞定了我家那一位。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有一下次了,我们终究还算是故人,我也不想到最后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我知道了。”许久,严晋才出声。“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怀特点头,“至于那个臆想症,就让警察教他怎么好好反思吧。”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今天出门急他随手拿的陆屹琛的衣服。
“差点忘了。”他直视着严晋,笑了笑,“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你自己多保重。”他摆摆手,晃悠悠地出了严晋的办公室。
怀特离开很久以后,严晋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他颓然地靠在椅子上摇头苦笑。
有些东西真的不是光靠挽回就有用的,特别是感情这种飘渺的难以形容的玩意儿,一不小心就会彻底不见,不管付出再多也拿不回来了,何况他真的迟了一步。
林白对他哪怕还有一丝留恋,都不会说出再也不见这种话,更不会云淡风轻地处理这件事。哪怕是警告都控制地恰如其分。
林白也确实像他所说得那样了解他,了解严晋。他会借着别人的手去做些试探那两个人的事情却不至于蠢到伤害对方弄得无法挽回。林白真是笃定了这个才能走得那么潇洒。
这一局他到底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