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是艳阳万丈,这会儿骤雨突降。
他在巷尾被堵住,漂亮的手挥舞鱼杆轻快地抽打着追逐他的人,巷子窄小,他慢慢后退,拉长距离,用鱼杆最有力的尖端如点穴般轻戳几个穴点,有几个躲避不及,歪在一旁好似睡着了。
也有善战的,趁机捉住鱼杆的一端,使力一拉,想要将那戴帽子的男人扯过来,却不想,那人竟然一动不动的站着原地,反手一推,鱼杆划破空气,带起一丝凉风,将敌人的手心划破。
有人窜至他三步之外,他突然从那钉有很多小口袋的背心中扯出一道透明鱼线,主动上前缠绕住敌人的喉颈,看似极轻地缠绕一圈,将不省人事的身躯推向后来的几个人,反身跑入雨幕中。敌人节节退败,他乘机再次逃走,留下身后一片呼喊:“大少爷,请留步!”
他没有回头,仿佛没有听见。
雨幕将那些字词抹去,一干二净。
几天后,靠海的汀城,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穿白色长衫,通身只有一个黑色旅行包,低头时露出后颈的红线。
他低着头慢慢通过出站口,站在路边的树荫下眯眼望天,太阳刺眼得令人不快,他却愣是看了一会儿才罢休。
他走走停停,似乎不赶时间,路过一家小店,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间咖啡馆,紧紧挨着海边,人们进进出出时将门上拴着的风铃拨响,发出悦耳的声音,他立在三步外看了一会儿,脚步终是向着风铃走去。
抬手轻轻将门拉开一道缝,风铃斜斜的蓄势待发。
伴随着叮当铃声,店里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男孩抬起头,随口说出的“欢迎光临”到最后一个字时竟然无比认真。
店里是蓝白相间的色调,干净得令人很舒服,男人在离空调最近的位置上坐下,一页页翻看菜单,在上面指了指,很快,一杯冰牛奶送到手边。
空调呼呼地吹,他端起牛奶抿了抿,觉得味道不错,又追加一大口。
唇边浮着白色的奶渍,他用舌尖抿掉,他微长的头发遮住了眉眼,眼尾隐约能看见一颗泪痣。
店里的男孩时不时就要朝那个座位看几眼,发现眼尾带痣的男人不像一般的客人那样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他的后背一直挺拔的端正着,姿势不刻意,又很好看。
很快,他喝完一杯凉爽的冰牛奶,拎着他的黑色小包离开了。
***
单看肤色就能知道他不是本地人,男孩遗憾的过去收桌子,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再见。
幸运的是,他们还是再见了,隔了不到二十四小时!
他推开门,在昨天那个位置坐下,除了冰牛奶,还多点了一盘炒饭。
男孩发现,他是把炒饭里的虾球留到最后才吃掉的类型。
第三天,他又来了,照样是海鲜炒饭,却发现炒饭底下被埋了很多很多的虾球,几乎要藏不住。
他抬头看看吧台,见每天服务他的那个男孩青涩地朝这边笑了笑。
可,他却没有继续用餐,而是留下钱后马上离开。
那些无缘无故出现在炒饭里的虾球好像让他非常不高兴。
原本低调得意着的男孩再也笑不出来,一颗玻璃心碎成渣渣。
日头西下,一个女人推开门直径走到空调前停下来,边吹冷风边问:“店里没什么事吧?生意怎么样?你有没有偷懒?”
沮丧了一天的男孩终于有了交流的对象,朝他老板嘟囔:“南珍姐你真的应该看看,我的娘亲哟,太帅了!”
南珍已经连续三天听她家伙计毫无节操地夸奖同一个男人,忍不住一颗爆栗敲下去:“阿彬,专心做事,不要意*淫顾客!”
“他是我真爱!”
“这已经是你第一百零八个真爱了!”南珍终于舍得从空调前离开,将一卷海报交给阿彬。
“南珍姐你坏,我不跟你说了!”阿彬跺脚扭腰从吧台出来,帮南珍贴招聘广告。
南珍坐回吧台,盘点抽屉里的现金,在手机里记下电费、水费的字眼。
***
咖啡馆的薪水不高,招人困难在所难免,南珍等了三天也没等到合适的人,却见阿彬欢呼雀跃,说他男神来了。
此时南珍正在后厨跟甜点师商量要送去某家酒店的杯子蛋糕订单,没空跟着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胡闹,她甩开阿彬相邀的手,敷衍着:“一边玩啊,姐姐没空。”
阿彬只好独自一人欣赏美景。
这种包场的感觉,太赞了!
那个男人今天戴了一顶帽子,竟然就遮掉了整张脸。推门进来时扫了一圈,见老座位上放着一个女式包包,就选择坐在晒不到阳光的角落里。
他没有脱下帽子,微微仰着脸,透过帽檐看玻璃上贴着的那张双面招聘。
阿彬翻出抽屉里的小镜子仔细照了照,正要捧着菜单过去,就见男人朝这边过来了。
心跳瞬间加速,脸颊还控制不住的涨红,阿彬捂着脸问:“怎,怎么了?”
两分钟后,南珍被阿彬像拔萝卜般从后厨拔*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阿彬的男神。
只见这个男人指了指海报,再指了指自己。
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南珍真的不相信一个有手有脚的男人会愿意来做这份工作,阿彬在她耳边呱噪地呐喊:“留下他,老板留下他,他是活招牌,小姑娘都哈这一款。”
南珍很认真的问他:“你确定?工资不高的。”
他点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摆了摆手。
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阿彬像被谁掐住了喉咙,再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