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再尝尝。”两份油爆双脆做下来张静欣的额头上微微有些细汗。
陈千语还是让祁渊来品尝,张静欣道:“大美食家为什么不吃?是打算给我留面子吗?”
陈千语阅菜无数,吃过很多极品美食也遭遇过蜡纸无味。一道菜放到她面前她习惯先观后尝,大多数时候只用一双肉眼就能判断这道菜时分值得入口品尝。
陈千语的确一眼就看出张静欣第二遍做的油爆双脆估计还是欠点儿火候。
“张老板想太多了,既然是小祁记忆中的美味自然是要由小祁来品尝,我只是个凑热闹的。”陈千语将话给圆了过去。
张静欣对她似笑非笑,陈千语心里左突右冲的。
就说张静欣聪明又狡猾的,早就知道陈千语绝对不会对一道菜违心而论所以干脆不吃。既然如此又何必点破?
祁渊尝了一口,脸色依旧埋在阴云之中。张静欣自己也品尝了一下,这回是生了。
陈千语见张静欣脸上认真神色不知为何心中升出一种心疼。
“再来。”张静欣继续备料。
祁渊道:“虽然这次生了一些却越来越接近完美的火候了。”
“差一点都不行。”张静欣道。
祁渊正想要再说什么,忽然手机响了,她一接电话脸色大变,眼眶立刻泛红。挂断后又悲又急地对张静欣和陈千语道:“我妈妈病危,我得去医院一趟……二位若不介意暂时在家中住下,我会让刘嫂安排好二位的住宿。”
陈千语让她快去医院,祁渊走后张静欣道:“你随我上街,买个东西。”
食材都在这里了,还要去买什么?
张静欣没去菜场,却是到了乐器行。
“打拍器?”
是的,张静欣抗了个打拍器回来。
打拍器是音乐初学者帮助控制节拍的玩意,张静欣买回打拍器放在灶台前。双脆下锅,嗒、嗒、嗒、嗒……出锅!
还是欠一点,再来!
陈千语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餐桌上睡着了,梦中都是油香味儿和打拍器的嗒嗒声。
待她醒来厨房里竟黑了灯,周围安静一片。
这一觉竟睡到凌晨两点?
她忍着手脚的发麻走到厨房,这里还残留着做菜的气息,油的温度和香气满满。
“张静欣?”陈千语去开灯,厨房被亮光占领的一刻忽然身后多了一个声音:
“现在可以尝尝看了。”
陈千语吓得结实,回头一看张静欣单手托着盘子,盘中的油爆双脆无论是色泽和气味已和她睡前完全不同。
桌面上堆满了无数盘油爆双脆,张静欣一直都在做这道菜?
陈千语拿起筷子慎重地将猪肚入口,味觉立刻被捕捉,爽脆的口感令她精神大振!
“好吃!”陈千语瞪大眼睛由衷称赞,立刻再去夹鸡胗。
张静欣笑道:“大美食评论家什么时候评价一道菜只用两个字了?如此省事。”
陈千语扒了好几口才腾出嘴道:“对于难吃的菜我有一条街的恶评,但对于绝妙美食只需要好吃这两个字称赞足矣!”
张静欣道:“小祁还没回来?”
“我打个电话给她!”
祁渊接到陈千语的电话时正在妈妈的病房里,全家人都赶到了,医生说这是最后一面。
低低的抽泣声压得祁渊难受,对兴奋的陈千语也没办法附和:“油爆双脆已经做好了是吗……但我妈妈已经……”
“小渊。”昏迷了好几日的妈妈突然醒转还发了声,全家人都感到意外。
“你刚才说什么……油爆双脆?”
在医院重度昏迷却突然清醒的妈妈执意要回家吃油爆双脆,祁渊被急得泪花直冒,表姐却在耳边说了一句话将她所有阻拦的心思瓦解:“这可能是回光返照,姨姨或许要走了,就让她最后回去一次吧。”
小屋还是以前的模样,这里是J市市中心最后一处没被拆迁的老房子,是当年祁渊爸妈一砖一瓦自己盖起来的。
“当年盖房子的时候,你爸爸还是个冬日下只穿一件背心的壮小伙子,我呢……也还年轻……一转眼,老房子还在,我和你爸爸都要不在了。”祁渊妈妈坐在轮椅上歪着头,虽不能自理,但眼中含波,神色清透,说话都不含糊。
祁渊抹抹眼泪蹲下对妈妈道:“妈,你不是想吃油爆双脆吗?这就给您做!”
随行的家人将妈妈推到客厅,祁渊来到后厨,张静欣已经准备好了。
送别的美食。
油爆双脆出锅,祁渊一尝竟眼泪不止:“对……对!就是这个味道!”立刻将菜送到妈妈面前,夹菜喂入妈妈口中。
祁渊妈妈细细地咀嚼,陈千语和张静欣站在人群之后有些紧张地眺望,期待着祁渊妈妈的反应。
祁渊妈妈愣了好一会儿,抬头看祁渊道:“不对……味道不对。”
祁渊慌了:“怎么?哪里不对?”
“老了……”
祁渊不知所措地望向陈千语和张静欣,陈千语疑惑万分:“不对啊,我刚才尝了火候正好……难道是老太太太久没吃嘴都刁了?”
祁渊走过来道:“我也觉得就是小时候我爸爸做的那个味道,味道和火候都正好,没问题呀!”
张静欣沉默了片刻忽然面上炸光:“我知道了。”她旋身回去厨房,继续备料、焯水、热油、入料、颠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