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下,摇头,在纸上写:有很多小孩在那,我会有好朋友。
许惟点头,“对。”她又说,“那我以后去看你?”
蒋俞生摇头,立刻写了一句:你不要来,等我长大去找你。
写完抬头看许惟一眼,又补几个字:给你买裙子。
钟恒:“……”
这回脸真黑了。
不过没人关注他,许惟被小男孩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头把钟恒的号码写给他,“如果要找我,可以让别人帮你打这个电话,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蒋俞生听话地记住了,把那张纸折好,放到书包里。
虽然钟恒被蒋俞生弄得有些郁闷,但还是和民警一道把他送去了福利院,又出来给他买了衣服和文具。
不管怎样,是蒋俞生那个电话救了许惟的命。钟恒搁在心里记着。
许惟是二十一号出院的。那天小护士反复暗示可以出院了,钟恒总算去办了手续。在这间病房前后熬了快一个月,临走时费了一番功夫收拾,不过都是钟恒在忙,他不让许惟动手,东西都装好,他一手拖着箱子,一手牵着许惟离开。
钟恒没带许惟去钟琳的客栈,而是直接开车回了丰州。
他的理由是:“那儿人多嘴杂,吵得很,不方便你养身体。”
“……”
许惟想了想,说,“那泥鳅你不管了?”
钟恒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你能别惦记着那傻狗么。”
“我很久没见到它了。”
钟恒哼了一声。
许惟:“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它?”
钟恒没应声,车上了坡,再下去,视野开阔。他盯着前方,淡淡回一句:“结了婚吧。”
“……啊?”
他又哼了一声,“总要过一阵二人世界,怕尺度太大吓着它。”
许惟:“……”
车开进丰州市区,许惟发现钟恒没往老城区开。
“不是去旅馆?”
“不去。”钟恒打了个弯,上了一条林荫道,往前开一段,进了小区的大门,这个小区很安静,绿化很好。
许惟隔着车窗看着外头,大概明白了:“你住在这里?”
钟恒没应声,专心找着位置停好车,下来给她开车门:“到了。”
他取了行李箱,带许惟上楼。
电梯上到八楼。
钟恒打开门,对许惟说:“先别进来。”他把行李箱拎进去,开灯开窗户,等屋里空气流通了,他喊一声:“许惟。”
许惟走进去:“要换鞋吗?”
“不用。”钟恒说,“晚点给你买鞋。”
这房子不算大,装修风格简洁得过分,家具也少,客厅除了必备的几样没有多余的摆设,显得很宽敞。
钟恒有两个月没回过这屋子,桌上都积了灰。他把沙发擦干净,打开电视,对许惟说:“在这坐着,等我一会。”
说完将地板上的懒人沙发拎到阳台,接着去清理好厨房,烧了一壶开水,把粥熬上,再去收拾卧室。
许惟独自坐了一会,摁了摁遥控器,都是些电视剧和综艺节目,她没什么兴趣,视线往卧室方向偏了偏,见钟恒弓着身在那拖地。
他卷着裤腿,穿一双灰色凉拖,做起事情很利索,那绿色的拖布很快在地板上滚过一遍。
钟恒直起身,拎着拖把走出来,往卫生间走。
看到她在看他,他漆黑的眉往上扬了扬,冲她笑。
不知道为什么,许惟胸口莫名激荡。她甚至想起身过去抱他。
但钟恒已经进了卫生间。
紧接着传来水声,他在洗拖把,洗完又去了厨房。
许惟觉得这样坐着有些不厚道,她走过去说:“我来擦桌子吧。”
钟恒扭头看她:“不用,你去歇着。”
许惟没说话,又盯着他看,觉得还是挺想抱他。
钟恒见她不动,笑了:“真想帮忙?行。”他转身从水池里找了块抹布,搓洗两把,拧干了塞到她手里,“去擦吧。”
客厅只有茶几和餐桌椅,许惟都擦了一遍,去阳台洗完抹布,又去卧室。
钟恒的卧室也很简单,一张床,一排嵌入式衣柜,然后就是一张电脑桌。
桌上没电脑,也没摆多少东西,只有一个杯子,一个台灯,几本体育杂志。许惟把这些整理了一下,拉出桌底下的推拉板,看到上面半旧不新的黑色笔记本,她拿起来放到桌上,没想到本子底下有一张相片,塑封过的。
许惟看了两眼就认出来。
这是一中宣传栏橱窗里的那张,她高三时拍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钟恒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