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英尚不明白,而秦锦然说道,“你曾经给人输血取血的器材可在?”
“在。”
秦锦然单手捏拳在空中挥舞,“好。你去把那一套取来。”
“放在家里,我这就让人拿过来。”穆英说道,“需要一点时间,会不会耽搁了?”
“也须得验血才可行。”秦锦然说道,“验血也需要一点的时间。”
吱呀一声响,门开了之后,秦锦然就听到了汤河焦急询问,“怎么样?有没有法子?”
“秦娘子要两个素色浅口盘。”
“我这就让人去拿。”
“对了,你的药箱我已经给你带来了。”穆英她往后退了一小步,让秦锦然可以看到属于她的药箱被完全打开,数个用得上瓶瓶罐罐就放置在桌面上。
“谢谢。”秦锦然伸手拿起了烈酒,打开了木质瓶塞,特有的烈酒的芬芳就散开在这个房间之中。
穆英打开了门,吩咐让人快速去取了家里的输血的器具,再次入内的时间,就见着秦锦然在用棉花团蘸着烈酒擦拭手指,她的动作细致,每一处都用蘸了酒的棉团擦拭。净手后用烈酒再次擦手,穆英看着秦锦然的动作,就浮现了汤河说起了的缝合之术的步骤。
处理到一半的时候,先前那位侍女就捧着一小摞的小磁碟进来。
“你捧着盘。”秦锦然吩咐侍女,“等会接血,我让你换盘,你就换一个碟子继续接。”
侍女的一双腿都软了,她原本就不敢看这妇人的伤口,现在竟是让她接血?声音带着哭音,“我怕。”
尾音颤颤,秦锦然皱眉,“那你就放下。去外面再取几个琉璃板,之后在屏风后候着,”
“琉璃板?”侍女不得不开口,“但是没有琉璃板。”
“若是没有,就从学堂上取上一块儿就行了。”为了增加学堂的采光度,学堂里用的是大块的琉璃,可以让阳光照入到屋子里来。这样阴天下雨的时候,也不会误了学习的时候。
“是。”侍女应承了下来,继而就听到了吱呀的开门声音。
秦锦然可以听到屋外的汤河说道,“还要什么?”
“院长,这次要的是……”房门合拢,遮住了屋外的声响。
秦锦然对穆英说道,“针不要取下,你松一松布条,我要接一些血。
穆英并不明白秦锦然在做什么,此时妇人的气血已经微弱,又为何解开了布条,让她放血,若是想要判断血相融不相融,只需要取一碗水,滴入两人的血即可。
“怎么了?”秦锦然见着穆英皱眉并不动手,穆英不会惧怕伤口,她此时迟疑是为何?
“你要接多少?这人本就气血不足。”穆英说道。
“十个碟子。”秦锦然说道,“若是不接,怎好判断出谁的血合适。我心中有数,不至于多接了这一点血,让她丧命。”
穆英稍稍松了绑在手臂上的布条,此时伤口处就沁出了血,手里捧着木质的托盘,十个碟子摆放的整整齐齐,秦锦然一个碟子里接一些血,就换做第二个碟子,等到接满了九个碟子之后,“好了。”秦锦然的话音刚落,就见着穆英飞快扎上了伤口,最后那流出的血又滴落了一小碟,就成了第十碟的血。
秦锦然把托盘放到外面的时候,就见着门打开,侍女端着盘子,是一大块的琉璃板。
“你在这里候着就可以了。”
说完之后,秦锦然绕回到了屏风之后,原本是想让侍女端盘子,刚刚自己碰了木托盘,不得不重新用烈酒擦手了。
穆英看着秦锦然的侧脸,见着她用烈酒清理妇人的伤口,而妇人就算是昏迷过去,也感受到了疼痛,身子颤颤,一双眉儿紧锁蹙起。
烈酒灯盏燃起,蘸满了烈酒的粗棉绳端跳动着淡蓝色的火焰,那蓝色的火焰无风自动,摇曳着。秦锦然的手里拿着的是火针。用火针烙法一点点的把还在淌血的部位烙上一烙,穆英可以嗅得到空气之中那烧焦的臭气。秦锦然的动作很是细致,时不时用棉团擦拭伤口,用镊子分开伤口,复而火针烙下。
统共半个时辰,秦锦然都在处理伤口,一直到了最后,秦锦然松了一口气,“穆教长替我解开布条还有拔下银针。”
穆英做完了之后,见着秦锦然等候数息,而后穆英再次把银针扎入到相应的穴道,得到秦锦然低低的一声道谢。
秦锦然手持银针,以女子发丝做线,银针插入到了妇人的皮肉之中,就连穆英也咬了咬牙,那可怜的妇人面色已经苍白如纸,唇瓣更是无色,一直到最后用小剪刀剪去了多余的发丝,这位夫人的眉心也不曾舒展开。
虽然针灸了止疼的穴位,穆英也觉得这位妇人的状况着实是不好,这般长的伤口,又是用烈酒处理,又是用火针烙法,又是缝合,最多不过是口中发出了呻吟,人却一直没有清醒过一瞬。
穆英替秦锦然准备了略热的水,秦锦然的双手放入到了水中,就舒服的一叹,活动着手指,而穆英用手帕擦拭秦锦然的额头,说道:“白碟里的血,恐怕要凝了。”
“就是要让它凝固。”秦锦然说道,若是要是有现代的设备,她只需用抗凝剂加入到了血液之中,再用离心机分离出血清,用胶头滴管取出血清,再与其他人的血试一试是否能够相融就可以了。
秦锦然走到了外间,一边活动手指,一边蹲下了身子,细细打量着碟子中红细胞已经有一部分凝结,最上方有浅浅一层淡黄色半透明的血清。
穆英也蹲下了身子打量,却不知道秦锦然要做什么。“输血的瓶子尚未送过来,你同我说说,你要做什么,好吗?”
秦锦然就说道,“等到血完全凝固,把透明的液体放置在琉璃板上,同时滴一滴其他人的血液,若是相融,就可以给这位夫人输血,若是不能,就需要换一个人。”
穆英看了一眼秦锦然,“你也是第一次用这个法子?这道理你还是讲不出?”
秦锦然有些窘迫,白玉耳廓有些发红,她确实不知道如何讲,睫毛颤啊颤,如同抖动的蝶翼,最后退出了那位高人师傅,“我虽然是第一次,我是见过我师傅用的。”
“你师傅?”
秦锦然点点头,“我师傅同我说,非必死之局不可用此法。这就如同是兵法之中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一直活动手指,她的指尖都有些发热了。
穆英还是有些不解,“如果按照你说的,能够盘算两人的血是否一直,能不能输到人的体内,自然也就不会出现肾气衰竭的状况,为什么还是死局?”
秦锦然见着穆英接受了自己的说辞,面上的温度逐渐褪去,说道,“因为采血的器具还有输血的器具不洁。”
秦锦然这般说了,穆英也就明白了,“我知道了。”
再等了一刻钟功夫,听到了犹如天籁的叩门声,秦锦然猜测这是输血的器具到来了,脚步都轻快了起来,“我去吧。”秦锦然打开了门,屋外候着的是赵夫子还有汤河两人,原本围簇的学子已经散去,第三堂课已经开始了。
“秦大夫,你当真要用输血?”赵夫子的眸色有些不赞许,他沉下了脸的模样和在学堂之中判若两人。
“是。”
“我先前给人输过血,如同这位夫人一般,并没有近亲,我就用了滴血验亲之法给人输血,但是如同穆家小丫头一样,半个时辰之后说是腰疼,继而腰疼得越发厉害,肾气衰竭,继而是全身衰竭,以至于死亡。”赵夫子缓声说道,“如果可以,能不用输血就不要用。”
秦锦然看着赵夫子,原来刚刚穆英说过曾给人输血的就是赵夫子了,秦锦然的目光转向了汤河,“汤院长是给那夫人把过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