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令人遗憾。”费蒙特伯爵用冰蓝色的眼睛盯着我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您介绍一位贵族出身的淑女,我保证对方年轻美丽,教养出众,而且有配得上您身份的丰厚嫁妆。”
费蒙特伯爵第一次见面就说要给我介绍妻子,我的心瞬间就冰凉了。我想他是知道了,否则不会来见我,更不会做出这样的提议。
他见我沉默了,于是笑了笑说:“我的孩子,不要露出这样为难的表情,我只是提议而已,你接不接受都没关系。但是我必须要说,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婚姻是必须的,如果没有婚姻,那么何来子嗣,何来我们家族的世代传承?康斯坦丁也系名门望族的富贵嫡支,我想您也是受着这样的教育长大的。”
“你是爱德华的好朋友,我非常感谢你,你在他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我相信你们之间‘友情’的可贵,也愿意你们的友情天长地久。这没什么,只要你们开心就好,我不是古板的人。但是婚姻,不能没有婚姻!更不能没有子嗣!”费蒙特伯爵以不容反驳的口气说:“这是作为人的义务,传承血脉。”
这一席话说得我哑口无言,我坐在沙发上,愣愣的盯着地板,身上的力气像被抽光了一样。过了许久,我才抬起头看他,像用尽了全部的勇气般拒绝道:“不,大人,不。”
费蒙特伯爵叹了口气说:“原本这样难堪的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但是面对你,你是我儿子的至交好友,我就厚着脸皮把我的难处说了,希望你能体谅我。我的大儿子……他得了那种病,已经无法再让他的妻子怀孕了。我身为费蒙特伯爵,让祖先的名爵传承是我的职责,倘若爱德华不肯结婚,我们的家族就要由偏远的子侄来继承了,想到这点我的心头都会滴血,您能谅解我的,是吗?”
我的嗓子被人扼住了一样,可是‘不’字仍然不断的从我口中冒出来。
“不,不,不……”我感觉思维僵住了,说不出什么借口,只会说‘不’。
伯爵没有立刻逼迫我,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风景,书房里一时静谧。然后他拿出一根雪茄,点燃后慢慢吸起来。
屋子里弥漫开雪茄的香气,偶尔传来老贵族轻微的叹息声:“为了费蒙特家族的名誉,我连亲生儿子都牺牲了,我知道爱德华恨我,可是我没有办法,人生总会有身不由己的事情,我不是万能的,想保住一个就只能牺牲另一个。如果我早知道他哥哥的事情,那么说什么我也要保住爱德华了。只要他答应结婚,那么我死后,就将所有的流动资产都交给他。他的儿子将来会继承伯爵的爵位,成为贵不可言之人,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对着费蒙特伯爵,我无法说出不让他儿子结婚这种话来,其实我和爱德华算什么呢?连‘爱’这个字我都难以在外人面前表达,同性之人怎么会有‘爱’,说‘爱’不是很可笑吗?难道我要拿这么可笑的借口来拒绝伯爵大人?
“结婚对你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婚后你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这并不影响你和爱德华享乐,但是不要把玩乐凌驾在婚姻之上,你看我的提议怎么样?”费蒙特伯爵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
我仰起头,却发现对方的面容模糊了,原来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哭了,我张张嘴,发现自己颤抖的厉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是的,在外人眼中,我们只是在玩乐吧,不过是个有别于常人的消遣而已。
“呵呵。”费蒙特伯爵笑了起来:“我的孩子,不至于哭泣这么严重吧。别难过,你们只是年轻冲动,感情丰富,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对我们而言,婚姻不就是这种东西吗?为了利益而结合,婚后再找个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这么简单。”
“我……我爱他……我不能接受……”我拼着把我的感情说出了口,可是却得来了伯爵的嘲笑。
他说:“‘爱’?好吧,我就当你们相爱,可是爱也不妨碍你们各自结婚。我想爱德华也是愿意结婚的,难道你们两个男人还想在一起过一辈子吗?这种幼稚的话多么可笑,别为了一时的迷惑而毁掉将来,何况一旦有人告发你们,爱德华和你今天来之不易的地位都会变作一场空。你不至于这么自私吧,你是和爱德华最亲近的人,他被判处流放再获得今天的地位有多么来之不易,你是最清楚的。何况你还是一位侍奉上帝的牧师,你做出这样的事难道不感到羞愧吗?面对上帝的时候你是用什么面目代表神明宽恕世人的呢?”
“不……大人,您别说了,我不要听……”我痛苦的捂住了脑袋,我感觉自己被层层包裹的阴暗被人剥下外皮,然后扔到了人群中任人唾骂,一种无颜面对世人的感觉冲击着我的内心。过去我一直不愿意想这些事,因为没有人知道,所以我可以鸵鸟的不去面对,可一旦暴露了,一切瞬间都无所遁形了,我感觉自己丑陋至极。
也许是我满面鼻涕眼泪的样子太难看了,伯爵没有再逼迫我,而是轻声安慰我说:“我并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是你们要想想我说的话,我始终是为了你们好,结婚才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当天爱德华回来后就立即知道了这件事,他匆忙来问我,费蒙特伯爵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希望我们都结婚……”我实话告诉他,然后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他生气的说:“别管他说什么,下次他再来就直接赶出去!”
“伯爵大人不会再来了。”我说:“他只是来劝我们一下,并没有逼迫我。”
爱德华注视着我的眼睛说:“你别听他放屁,他这种人最会蛊惑人心,说的大仁大义,其实都是为了他自己。你一句话也不要往心里去,我和要你在一起,没人能阻拦我们。”
“当然,我不会听他的。”我说。
这一夜,我们做的格外疯狂,爱德华一边在我身体里抽|插,一边在我耳边不断诉说着爱意。我们做了一次又一次,紧紧拥抱着,大约抵死缠绵也不过如此了。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才从我身上翻下去,然后靠在我的颈边,心满意足的抚摸着我的胸膛说:“昨晚你真热情。”
我却觉得无论如何贴近彼此都不能压住内心的空虚和不安,爱德华父亲的话一遍遍在我耳边重复。我无法继续躺着了,一翻身坐起来。